固然不少人认为宸妃的孩子是受到帝后雪天罚跪而流产的,可御医诊治的结果,却是宸妃动了胎气而流产。
何况,帝后之前都一直称病。帝君自然不会再有所惩罚。
而太医提及动气这一说,宁嫔当日冲动之下说出的那句“娼妓”倒是落在不少人耳中,终究宁嫔成了替罪羔羊。
顾念宁嫔原先也流产过,帝君只是下旨将宁嫔打入冷宫,岂料宁嫔当夜却自缢了。
本来宁嫔谋害皇子,被打入冷宫,李家势必也要跟着受到不少牵连。如今她死了,帝君也就不再追究下去了。
窗台前烛影明晃晃,其间穿插着不少的树影,冷飕飕的风透过那一点点缝隙拂过耳畔。
径自推开窗,扑面而来的冷风,倒让沫寒清醒不少。
她站在窗前,久久沉思。
平日里,宁嫔不算怎么聪明,没想到生死关头,她竟懂得一死保全李家。
也许,宁嫔等人也不喜争斗。不过摆脱不了入宫的宿命,既然入了宫,女子心里自然是为了身后的家族在斗。
不知过了多久,遥见天边鱼肚泛白,沫寒转过身,暗自道:“不想已经这会天了!”
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吟香和宁素端着洗漱物品,走了进来。
一番梳洗后,吟香拿着一件丁香色刻丝蝶纹雨花锦琵琶襟,“小姐,今日,您觉得穿这件怎么样?”
她抬眸望了望,吩咐着,“宸妃流产了,帝君不愿太后忧心,也就瞒着了。而云贵妃和帝后还在病着,尚不能前去。我作为贵妃,自然也该前去慰问慰问。你替我准备往日的贵妃宫装即可。”
紧接着,宁素问起来,“小姐,前去慰问的礼,是否比照之前云贵妃送过的礼?”
沫寒点了点头。这些事交由宁素负责,她从不担心。
简单用完膳,沫寒带着吟香,一行人前往芳庭殿。
芳庭殿内室,宸妃喝了药,正斜倚着床头休息,眼底尽是满满疲倦之色。
进宫以来,帝君虽对自己万般宠爱,但宸妃总觉得这份宠爱来的太过不真实。如果帝君不在她身旁陪伴,她常常都会感到不安和失眠。
无数个日子里,她心心念念期盼自己能够有个孩子。入宫时日不长,但是她也深知,宫里的女人再得宠,比不上一个皇子在帝君心中的分量。
何况大齐后宫三千佳丽,尚无一人能够为帝君产下皇子或者帝姬。倘若她一举得男,如今的恩宠才会越发巩固。
为什么要夺走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惊闻自己怀孕流产,她悲痛万分,更多是怨恨愤怒。
如果不是帝后,宁嫔,敬妃,就是这三个贱女人,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失去孩子?
丧子之痛,难道区区宁嫔的性命便能偿还?早晚有一天,她要帝后、敬妃都要为她死去的孩子而偿命!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每每想到这里,她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滚滚落下来。更是啜泣不已。
正走神之际,乍一听闻太监高呼:“贤贵妃到!”
走近内室,见她欲要起身行礼,沫寒示意不必。
吩咐吟香将礼物带下去,又暗自退去宫女。房内余剩俩人。
坐在宸妃床边,沫寒主动握起她的手,觉察她手心冰冷。脉象明显流产后的脆弱。
放眼望去,昔日风光无限,趾高气昂的宸妃。如今真像是换了一个人般,脸色苍白,神情隐隐透出悲戚。
看来失去孩子对宸妃打击很大。
倏尔收回目光,沫寒清浅一笑,“眼下,宸妃你还年轻,孩子早晚还是会有的。”
这话其实沫寒听了都觉得可笑。可她只能这么说。
纵然她深刻明白。后宫中,哪怕没有宫妃间争斗,怀上帝君孩子并生下来还是不可能的。
首先晋王就不会允许,太后也不会允许,帝君更不会允许。
不过这些话,她又如何告诉旁人,只怕说了也没什么人会信。
尤其是,帝君会狠心不要自己的孩子。
宸妃垂下眼眸,声音低低婉转,噼里啪啦泪珠落在沫寒手上,那一颗颗滚烫的泪珠顺着手边渗入衣袖中。
那一刻,沫寒有些晃神。
宸妃失去的胎儿还不足月,尚有帝君宠爱,竟能悲痛自此。而颜素苑失去的却是怀了几个月的孩子,又无夫君宠爱,想必她日子更加难过。
之前,宸妃不知沫寒的身份,自以为沫寒总是淡漠态度,全是因为其出身好,又嫁得好。
进宫后,宸妃渐渐听闻沫寒的事,又以为她态度淡漠,其实是因为她无故丧失孩子而心灰意冷,无奈故作的妥协罢了。
于是,沫寒回过神,又听宸妃一番话,“贵妃娘娘,臣妾听闻您也曾失去孩子,而且孩子已经满五个月了。母子连心,想必您应该能体会到臣妾丧失之痛。”
先前自己假孕之事,宫妃皆是不知,难免宸妃会说出这番试探的话。
如果自己在宸妃面前稍稍流露出一丝怨念,只怕宸妃就会趁机游说自己,目的是为了借自己对付帝后和敬妃二人。
宸妃确实颇有心计,不过今日自己只为探病而来,不为其他。
闻言,沫寒有过片刻一怔,很快淡淡一笑。
没有意料中的怨恨,沫寒反而很平静,宸妃不免有些着急,“帝后仗着自己身份尊贵,罔顾多少宫妃皇子性命,说不定您的孩子也是被帝后害死的!贵妃娘娘,您身为母亲,难道不想为自己孩子报仇吗?”
报仇?你一再怂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