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寒盈盈起身,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
一种莫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帝君心间,他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人。
赫连瑾轩,一袭绣龙纹的明黄长袍,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个人却给人感觉器宇轩昂。但那股子凉薄的气息却掩不住。
在很多人看来,帝君喜好随意,俊美fēng_liú,可她眼中,他时而阴冷毒辣,时而柔情似水,行事让人难以捉摸,才智过人。
无意对视时,帝君觉察到她眼底掠过淡淡惊慌,看似天真无邪,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尤其是那一双清灵掩不住慧黠的眸子,泛起莹莹泪光似繁星般璀璨夺目。足以令人动了恻隐之心。
看来眼前的女子很懂得利用和揣测人心。不过后宫之中,像她这般装傻充愣,心思玲珑的大有人在。
可帝君还是问出声,“你叫什么?”
“回帝君,奴婢是待选秀女——北宫沫寒。”
说到这里,帝君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北宫沫寒,左相的侄女,前几年好像被送去外地养病的那个。没想到她也参加这一届秀女。
或许,因为她,日后宫里的生活不至于那么单调无趣。
帝君挑眉,惬意的说起,“本帝记得你曾经参加万春节,别出机杼想到以杯奏乐,大获母后赞誉。”
当年,万春节太后命众人表演才艺,她不愿争春,随便以杯奏乐糊弄。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这人还记得,现在说出来隐隐嘲讽之意。
好!你既然想看我面露羞愧神色,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讽刺的话让她一颤,暗自低垂着头,温吞了一句:“奴婢幼时顽劣,才艺拙劣,多亏太后及帝君的恩慈,不多计较。”
好一张伶牙俐齿。
他眉心微动,薄唇微抿,唇角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见帝君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就保持直直站着姿势,脚踝处传来火辣辣的疼,一点点渗入她的骨髓。
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沫寒忍不住蹙眉,握紧手指,默默压下心里的火气。尽管她很想大声吼一句,有完没完?你很闲吗?
一早就注意到她额发间不断冒出冷汗,帝君眸色平添些许疑虑,却不问出声。而是双眸缓慢地眯了起来,目光锐利的看着她。
北宫沫寒,本帝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触及到她脚踝处渐渐有些不自然,料定那里早已红肿一片。眼见她忍不住,帝君原先肃然目光才稍有松动,轻描淡写地掠过,“你脚怎么了?”
赫连瑾轩,你给我记住!她暗暗发狠。
凭之前与他几番交手,以他的缜密心思,怎么可能看不出她脚踝早就受伤?旁人也许真的相信,沫寒绝对不信。而他刚才不问,现在却问起,自然不是真的关心她脚伤。
不过是这个男人,习惯了掌控所有事,睿智深沉,不容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而自己之所以服软,正因为清楚他的心思。倘若不是强忍之前伤痛而后流露出无法忍受的软弱,怎么会引起他的注意?
他乐得看,她乐得演。计谋得逞,她唇角浮起一抹稍纵即逝的笑容。
“回帝君,适才不小心扭到。原本奴婢想着等脚伤稍微好一些,便去找御医,没想到打扰了帝君。”她寥寥数语却撇清所有麻烦,让人挑不出刺。
剩下的事,她也不必多说。因为自己为什么会扭伤脚,又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关于这些所有的问题,无论她说与不说,依照帝君的性格,少不了暗中查探。与其自己告诉他什么,惹得他多虑,倒不如让他去亲自查证自己想要的真相。
过去,沫寒自认聪慧,极善操控,遇见帝君也算是棋逢对手。
一个大步,她甚至未看清帝君何时动手,他就走上前掀起她的衣裙,略略查看她的脚踝,“你脚踝伤得这么严重,居然还逞强?”
这话听来,不免有几分宠溺味道。
一心顾着她,完全没有抬头,帝君又朝身边人吩咐道:“小德子,马上宣御医到紫宸宫。”
帝君做事随心所欲,小德子忙应下:“是!”
一声清浅的惊呼,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帝君环抱着她,穿过厅阁走廊,大步走向紫宸殿。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怀中的沫寒有些懵了。
他疯了不成?忍不住微垂眼眸,望向赫连瑾轩那张清朗俊俏的脸,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望见的不过是他眼眸中透出的隐隐担忧。
凭颜汐柠倾城倾国容颜,又经几年朝夕相处,尚不得令帝君冲冠一怒为红颜?自己又怎么有这般本事?自知之明,沫寒从来都有。
情深伉俪,也不足为奇。明孝宗朱佑樘自幼经历坎坷,九死一生。即位后廉洁贤明,在私生活方面,终其一生只有张皇后一人,再无其他嫔妃。孝宗和张皇后是患难之交,恩爱夫妻。
不过帝君不会,他骨子里的冷酷绝情,沫寒早有领教。情之一字,对她若是奢侈,放在帝君身上,更是可笑。
思及于此,她唇畔的笑容不由加深,笑得有几分嘲意。
这么做,目的是为了她成为众矢之的?还是为了试探她?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沫寒只好按兵不动,乖乖地躺在他怀中。
怀中,她的手先是无措不知如何安放。被他故意整治几下,生怕被他摔下去,紧紧略有戒备搂着他的脖子,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嗅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