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山谷里的寒气彻底冻得洛烟晓睡不着觉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伏在自己枕边呵气,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r>回想起几个时辰前发生的那一幕,洛烟晓辗转反侧难以安心,绿绮生死未卜,她却躺在床上睡觉……
点起烛台上的白蜡烛,她披了件外衣推开房门,院子里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天空中没有半颗星星,厚密的云层将星月遮挡了起来,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以烛火为圆心的一圈微弱的闪烁着光晕。
不知不觉间,洛烟晓走到了白天那扇石门前。
石门是打开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石道里绿色的荧火照亮了半块石壁。
洛烟晓鬼使神差一般走了进去,石门内的空气与石门外的比较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潮湿阴冷,洛烟晓恨不得在身上裹一层大棉袄。
她在黑暗的石道中探索前进,两侧的绿火就像是指路灯一般绵延着,直到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竟然是一间石室。
洛烟晓的胆子早就在看到断手的时候被吓破了,此时已然无所畏惧,怀着旅游般的心情走进石室,石室里昏暗的亮着几盏油灯,灯火上有一些萤火虫一般的绿色光点在游离着,她吞了口口水,闻见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石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纯白面具,有的咧嘴喜乐,有的愤怒哀愁,也有的面无表情。石室中央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冰块,上面铺着薄薄的一层半透明物体,瓶瓶罐罐摊开一片。
原来山洞里森森的寒气就是从这块冰块上散发出来的,洛烟晓呵出一口白气,抚摸着晶莹剔透的冰面,她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冰块,而是类似于寒玉的一种玉料——姑且当做是寒玉。
巨大的寒玉上铺着一张奇怪的、柔软的东西,上面还有细小的绒毛和……洛烟晓脊背发凉,面对着满室的面具,她仿佛坠入了噩梦之中。
寒玉上的,是一张人皮。
“绿……绿绮?”洛烟晓捂住了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人皮残缺了一只手臂,头部也不见了,所以她第一眼没能认出来,但仔细一看……不禁毛骨悚然。
“你还是来了。”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声音主人的身份。
“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在房门外装神弄鬼的人也是你吧?”洛烟晓的声音在颤抖,“无尘公子……不,还是应该叫你叶轻衣?”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女人不自量力,凭她这卑贱身子也想勾引我?”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散漫阴柔,“嗯~都可以哦,无尘公子更像是一个称号,叶轻衣听上去亲切点?我不介意你再叫我声爹爹~”
“你当爹当上瘾了?”洛烟晓翻了个白眼,粗哑着嗓音问,“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
“什么时候呢?你猜?或许是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或许是刚刚才知道?”他淘气的把玩着她的头发。
洛烟晓的肩窝有些发酸,懒得和他玩猜谜游戏:“无尘公子呢?你把他怎么样了。真正的无尘公子,应该已经四十多岁了吧?”
叶轻衣无所谓地说:“死了。”
“死了?”
“他是我的师父。第一代无尘公子死后,我继承了他的财产和名号。”
洛烟晓头皮一阵发麻:“第一代无尘公子……是什么时候离世的?”
“嗯?严生关心这个?”叶轻衣想了想,“算算时间应该是十年前,他刚刚加入云客山庄不久。”
“十年前……这十年内,你一直代替你的师父……不可能,妙手医圣的徒弟怎么会是魔教右使?”洛烟晓混乱了,她明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无法理解叶轻衣这样扭曲的性格,竟然会是江湖传说的徒弟?
“是真的,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也是魔教中人哦?十年前我杀了他,得到教主认可,成为新的无尘公子、魔教右使。”叶轻衣语气从容的说道,在他的观念里人命和是非都是黑白颠倒的,“你似乎不惊讶,嗯?”
“我不惊讶……我惊呆了!”洛烟晓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她一开始就有所怀疑、再加上对叶轻衣的恶趣味了如指掌的话,她真的要被这厮一直蒙在鼓里了!
十年,这意味着什么?他居然和南宫璟称兄道弟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分明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影帝真可怕。
叶轻衣轻轻拍着她的心口:“不怕不怕,只要不被吓死都好说~”
“离死不远了……”
“谁叫你三更半夜的不乖乖在床上睡觉,跑到我的石室里来呢?”叶轻衣叹息的说道,“大晚上看见这些,是怪吓人的。”
这句话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如果凶手是无尘公子,洛烟晓或许还能周旋上两句,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害绿绮;可凶手是叶轻衣,原本准备好的一筐台词如今都成了泡沫,因为叶轻衣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他是变ta嘛。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无尘公子的面具下藏了个叶轻衣之后,洛烟晓忽然全身都轻松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要回去睡觉了。绿绮死了,孔庄主那里你自己解释去吧。”
“别走呀,正巧我一个人在这石室里无聊的紧?”他的手臂紧紧的箍着她的肩膀毫不松懈,呵气如兰,“再玩一会,严生~”
“无聊就回去睡觉……还有你知道我的真正名字是洛烟晓了,为什么还要叫那个假名字?”
“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