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好后天见面的方式,地点,禾早就告退了。临走前,韩兰硕扔给她一只做工精良的荷包,里面沉甸甸的。
她微微一怔。
“一点心意,麻烦你们照顾好阿澈。”少年勾唇,淡淡笑笑。
禾早想了想,没有拒绝,装作感激涕零的模样收下。
四宝正在楼下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她后才转为惊喜,忙忙迎上来:“早儿,没事吧,咋样了?”
依旧是酒楼掌柜送她下来,笑眯眯地说:“韩公子要买你家的野味了,回去后可得让你爹好好备着,这些都是贵人,哪怕就交好一次以后可是享不尽的好处哩!”
最后一句话,他是压低声音说的。
禾早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只能看见韩兰硕的锦袍一角,转眼便进了刚才的那间雅间。
等出了门,远远离开庆宴楼,禾早才简略把经过说了一遍,四宝松口气:“有人帮阿澈哥就好。”
禾早点点头,将手上的荷包打开,顿时有些惊愕,荷包里除了几块零散银子外,竟然还有两块十两的金锭子,这就有二百多两了。
她被那刺眼的金光吓了一跳,又忙忙把荷包口系好,贴身放好,悄声嘀咕:“贵人到底是贵人,出手可真大方。”
四宝却摇头:“早儿,这银子咱不能要,咱帮阿澈哥又不是想要啥报酬的……”
那意思是说禾早不该接这些银子。
禾早却有自己的想法:“四哥,你不懂他们这些上位者的想法,要是咱接了这银子,就说明咱容易被控制,也就能够忠心,为他们所用,他们才放心!但要是咱不要银子,他们就该瞎琢磨了,也不信咱……反正等阿澈哥和他见了面,以后的事就不用咱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银子咱就大大方方地接,高高兴兴地接……”
四宝是个聪明的,即使从未上过学,却能懂禾早话中的意思,略一迟疑,便道:“那……咱不要,回去后给阿澈哥送去吧!”
禾早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就猜四宝会这样说,也亏得她现在与阿澈关系挺亲近的,当成是朋友,要是真拿了这笔银子总觉得对不住阿澈,所以也没准备要。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好咧好咧,回去后就给阿澈哥。”
他们坐上等待着的马车,去了棺材铺,将两个大包裹塞了两句闲话,就又匆匆去了和春堂。
禾老三他们也刚刚交接好,正在街上买东西,与禾早四宝汇合后,天色也不早了,就一起匆匆离开了。
禾早晚上就和四宝一起上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和阿澈说了。
后者沉默了会儿,没有像禾早想的那样轻松高兴,叹口气:“我其实不想麻烦他们……”
禾早与四宝对视一眼,便说道:“阿澈哥,那是你的亲人,你现在唯一的依仗。而且我看韩公子来谷阳城是特意找你的,还在酒楼办了好几天宴席,像是生怕你找不到他一样,我一跟他说你的消息,他马上就要过来看你……是我说太引人注目,他才让你后天跟我们一起进城哩……”
阿澈苦笑了下,抬头望向遥远的星光:“……我是怕连累他们!”
所以才会甘愿在偏远深山里当一个野人。
禾早脑海中闪过韩兰硕的排场,一个盐运使的公子,被口口声声称为“贵人”,随从一层又一层,想见一面就难如登天……
但就是这样的家族,阿澈也怕他们会被连累……
阿澈他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禾早将那个荷包拿给他:“阿澈哥,你那表兄也是好意哩,弄得我不好拒绝,想着直接带回来给你吧。”
阿澈显然很了解表兄的做事方式,微微皱眉:“既然是给你你就拿着吧,为了我的事,你们家没少帮忙,还承担了风险……”
禾早却打断他的话,嘟嘟嘴埋怨似的说:“可不兴这样说,我们拿你当朋友哩,帮助你是应该的,我爹我娘都很赞同哩。”
她狡黠地眨眨眼,不去理会对方的反驳,直接笑道:“阿澈哥,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们,不中就把你那书借几本给我四哥,我四哥可喜欢你的书了!”
四宝先是吃惊,接着脸色就有些微红,结结巴巴地摆手:“不中,不中哩,我不识字……免得把你书给弄脏了……”
阿澈笑了笑:“书就是用来看的,我这里三分之二的书我都看完了,用不着了,你要是喜欢,直接送你就是!”
他的大方震慑住了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禾早与四宝。
后者更加激动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中,不能要……书金贵着哩……”
禾早却兴奋了,拍了下双手:“哇,阿澈哥大方着哩,中咧,有你的书这银子我们就更不能要了,阿澈哥,你那书给我们留着就中!”
阿澈的那些书,她看过,包含的内容广泛,四书五经、奇乐怪谈、地理风俗都有,书质也好,比一般的书店要好得多。而这个时代,没有一定的财力权利,好书都没地方买去。
那一书架的书,可比二百两银子贵多了。
禾早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阿澈哥,我瞅着你那书架子木头不一般哩,以后你用不着也记得留给我们啊!”
语气理直气壮。
四宝张口结舌地看着她。
禾早却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阿澈不由笑出了声,他一直都很喜欢禾早的性子,尤其是这种舒朗大方,说明她真的把他当成朋友,而不是遇难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