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大概是前世五点多的样子,禾早家便都准备妥当了,禾老三赶着牛车,陈氏与几个孩子跟在后面走着。
小黄牛这些天忙坏了,他们都心疼它,不愿意让它太出力。
过两天还等着它耕种出力呢。
拔花生是个比掰玉米更加费力的活计,因为它比较琐碎,全程要求人蹲在那里拔,拔完后还需要在翻翻里面的泥土,看看有没有剩下的花生。
花生是个金贵物,庄户人家舍不得吃,都要拿去卖掉,所以不能浪费。
因为怕禾早与七宝年纪小,不会拔,陈氏便让他俩去前面,她跟在后面看着。
她动作麻利,一个人拔五六拢,抵得上两个禾早。
今天他们没有带吃食,只煮了几个嫩玉米棒子,因为地里都是湿湿的花生,水份很多,饿了就直接剥花生吃,又解渴又顶饿,而且还特别香甜,吃得多了,舌头根处会有一股极为醇厚细腻的香味。那是花生特有的味道。
花生本身属于含油食物,后世压出来的花生油,已经完全取代了这个时代的荤油。
而且,禾早发现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花生也能榨油的意识,大部分村户吃的都是用肥猪肉熬出来的荤油。
她还特意找了找,也没有发现菜籽油,菜籽油有一个很普遍的学名,油菜籽。
她之前就托过韩家的呆管事帮着找找这方面的种子,在她看来,这里是一个架空时代,有的农作物传入时间与前世并不一样,就像是辣椒、西红柿,棉花,这些农作物在后世传入中国的时间已经是明朝了,但是这里却并非如此。
西红柿,黄瓜,棉花都相当普遍。
倒是一些油菜花、西葫芦、圣女果等她没见过。
禾老三喜欢吃花生,禾家分家后,他对吃食一向没讲究,但是每回去镇上,他竟然会问一句:“咱家长生仁还多不多?”
要是少了,就要去买。
禾老三爱吃花生到什么地步呢,这么说吧,没有菜,就一把生花生仁,他就能配着小米饭吃一碗。
七宝遗传了他这个爱好。
所以,禾三房家有两个男人都爱吃花生,每次去镇上,想起来的话,禾早都会秤上几斤。
等休息的时候,坐在低头,见禾老三用手指一捏花生壳,再巧妙一吸,两颗仁就进了嘴里,禾早忍不住笑,对陈氏说:“娘,不中咱家花生今年不卖了,把那玉黍给我爷奶送去一点就中,我爹和七宝都爱吃哩,咱放着慢慢吃。”
一亩半的花生,已经足够多了。
禾老三却笑道:“哪能吃得了这么多,咱剩下一包自己吃,其他的都卖了,花生金贵,也能卖不少钱哩。”
禾早便下意识地朝老宅的田地看过去。
对方已经忙完了,现在都在家里剥玉米皮。
当初分家的时候,前两个月禾早家的口粮去老宅拿,等新粮下来,三房拿出三分之一给老宅,剩下的便都是三房的了。
三分之一,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禾老太太就很不满意。
这花生按理说也要给老宅家三分之一的,瞧着禾老三的神色,像是没想到这一茬?
一整天的时间把花生给收完了,三房的人还不能休息,得再去荒地上收红薯。
自家开垦的荒地产量非常低,那些玉米杆子又细又矮,都没见个玉米棒子,好容易看见一个玉米棒子,里面的玉米籽儿却没长成。
就那几亩红薯还能出一点。
红薯产量高,耐干旱,哪怕是在极贫瘠的土地里,也能生长得很好。
一些红薯叶子,还特别嫩,禾春儿捡着那个芯儿掐了一大包,说是回去炒红薯叶子吃。
这片荒地有十几亩,而且再往西边走,也是一大片未被开垦出来的荒地,荆棘野草遍生,她往那里边走了走,一不留神,就从脚边窜出了一只灰兔子,飞快地跑远看不见身影了,禾早唬了一跳。
再往前走一点,禾早还发现有一个猎人挖的坑。
荒地北边,便是山脚下,石头子很多。杂草丛生。
这些地,都是沙地。
禾早想到自己那个计划,心里一阵激动。
不过现在不是急这个的时候,她勉强才按耐住激荡的心情,老老实实地出红薯。
这些红薯靠山根的长得便又小又碎,有的还被山上的野物给啃得七零八落的。
禾早家用了两天时间才将这些东西收干净。
晚上回去后,禾老三便用大木桶洗了十多个大红薯,放入锅中去蒸。
禾早则找了白蔗糖出来,准备等会儿蘸着吃。
禾春儿看见,便哭笑不得:“早儿,就你会吃。”
禾早便扬眉,得意地笑。
这之后一连十多天,禾早家都特别忙,要先剥玉米籽儿,再晒玉米,揪花生,晒大豆,切红薯干,又要选出又大又挺的白心红薯与红心红薯放着,等着来年春育苗。
等忙完这一切后,就又要开始播种。
禾早一心想要留两亩地种油菜籽,还好禾老三是个疼孩子的,便任由她折腾。
禾早对农事并没有多研究,只大概知道草木灰与腐叶都是极好的纯天然施肥材料,当她纠结许久,磕磕巴巴说这些能给地施肥时,倒是把禾老三与陈氏给逗笑了。
原来,这早就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施肥法子了。
禾早闹了个大红脸,然后后知后觉想到,她见过的几个大树林,都干干净净的,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孩子们常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