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就有人将马氏刚说的话,原封不动转告了一遍。
马氏质问着他:“二叔,你说,家里将你供了出来,你咋能不管家里哩!”
围观的人也都纷纷质问他:“秀才老爷,你家里老老小小的供出你一个来不容易哩,这人啊,可不能忘了根本哩,不然就是猪狗不如!”
禾老二脸色尴尬至极。
马氏极难看到他吃瘪的样子,见状就得意地笑起来。
她暗想,三房家早儿这银子真是太好赚了,又骂了人,又看了老二出丑,还能挣足足一两的银子!
她决定了,以后这类似的活计她还要接,简直就是量身为她打造的嘛!
禾老二尴尬完后,就忙忙解释:“实在是因为这几日没有回家,家里也没给我捎信,我真是不知道哩,老家有事,我咋能不管哩,我当然得管,得管!”
他在外人面前还是会装装样子的,脸色养得极好,看着就比庄稼汉禾老大禾老三几个要有风度许多,又有书卷味,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文弱书生,给人的感觉很好。
听到他说是误会,围观的人也都相信了,一个个都说:“禾秀才的名声在咱们镇上还是不错哩,也教出来几个好学生!”
“和城里的老爷们关系都熟哩!”这一个显然是知道内幕的。
周围谈论的人便下意识噤了声。
马氏也不多纠缠,听到他亲自说出自己要管,便昂了头,气势昂扬:“那中,二叔,今个儿就算是我来通知你了,后天就该轮到咱村西口的家户了,你到时候可要准时来啊,另外那铁楸啥的不用你准备,家里都给你备好,你来只要干活就中了!”
说完,她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禾老二看着她的背影,目瞪口呆。
同样躲在大门里面的偷听的刘氏则皱了眉头,不知道为啥马氏突然变得这样精明起来!
之前马氏泼辣是泼辣,但是她脾气太急太躁,稍微经人一撩拨就忘了吵架的初衷了,又是骂又是打的就是回不到点子上,自然也不会被人重视。
但是,她今天说的一番话却是有理有据,明显是受过高人指点的!
再一联想昨天,她还听老宅的人说他们二房的份儿让三房给干了的,现在马氏这样,明显就是为了三房出头!
哼,刘氏无声无息握紧了拳头,眼睛中燃起了熊熊斗志。
马氏舍不得坐车,只去了包子铺,买了几个大肉包子,借了店家的热水,便坐在外面的长凳子上津津有味吃起来了,扭脸看到那边有个绣铺,就来了兴致,三两下将包子吃完,剩下的揣怀里给几个孩子带回去,就用手背抹了下下巴,抬脚往绣铺里去了。
她挑了一个颜色鲜艳明亮的棉布,问了问价钱,半匹得六百文,这棉的质量相当好,比马氏之前穿的布料都要好,颜色又喜庆,过年穿刚刚好。
想想即将到手的一两银子,马氏狠狠心,就咬牙买了下来。
又看那锁边的绣着牡丹花的帕子,也爱上了,就买了两条,自己一条,连翘一条。至于禾夏儿,早就被她彻底给忽略了。
这一买就收不下手来,她干脆去了临家铺子,等出来后,头上与耳朵上的首饰都焕然一新,虽说是铜镀银,但难得样式新颖,看着崭新崭新的,也像是个真银的。
她将身上带的最后二十多个铜板,买了一盒瓷粉,才花枝招展地回了家里。
冬天极为严寒,马氏回到家后,就觉得头发上都结了薄薄一层冰,原本涂抹的脂粉也都被鼻涕哈气给掩盖了,但那一身新行头却瞒不了人。
禾老太太就狐疑地看了她:“你这是去镇上了?”
马氏竟然是悄悄去的。
她满不在乎地点了下头,就抬脚要往自家屋里去。
禾老太太厉声:“你头上那银饰从哪儿来的啊?你哪儿有钱买这个!”
她怀疑大房私藏了银子。
马氏火了,瞪着眼睛,指了她的鼻子骂道:“我从我娘家带来的,咋了,这个家还不让花钱了,我家夏儿,大央都是可着劲儿的往家里给爬拉银子,花个钱咋了?”
禾老太太气得胸口疼:“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没分家呢!”
马氏眼珠子瞪得更大了:“我巴不得哩!”
一句话捅了马蜂窝,禾老太太觉得大儿媳妇太过不孝,竟然是巴着让自己死,马氏又觉得,破皮太不慈,花了一点钱,她就吵吵个不停,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于是,两个人先吵着,然后禾橘儿与连翘分别加入了战局,等家里男人回来,便又各自告状,再次大吵。
老宅经过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一下午。
第二天的五宝,仍有些无精打采的呢。
禾早听了,半晌无语,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不过她能够确定一件事,要想在老宅健健康康生活下去,就必须有一颗强壮的心脏才行。
看着只有豆芽大小的五宝,禾早默默地想,五宝,你真是辛苦了!
于是,五宝发现,这天中午,早儿姐对自己特别温柔和气。
他还一直纳闷是为什么呢!
因为马氏与禾老太太大吵了一架,当晚就装了病,甩手不做饭了,禾老太太也装了病,没办法,禾橘儿只好指使着连翘勉勉强强做了一顿晚饭,没滋没味吃了。
这也是马氏没有第一时间就来找禾早要银子的缘故。
禾早也不急,安心等到下午,马氏果然就憋不住了,亲自找来了家里。
禾早说话当然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