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爷子也看到了碗里的东西,皱了眉,严厉地看了马氏一眼。他笑笑,吩咐禾夏儿:“夏儿,你三叔家送的孝敬这么多,咱不能小气,再多回一点!回一点好的,咱家不是也有些驴肉丸子,都给你三叔家回去!”
三房送去的东西是不能回礼的,必须回老宅自家的东西,老宅家的驴肉丸子本就不多,原就是把持着不许吃要留着待客用,如果这一回礼那可就没了。
马氏当即瞪大了眼睛想要嚷嚷。
禾老爷子眼神凌厉瞪着她,那气势极威严,马氏竟然被吓得不敢吱声了。
禾夏儿忙忙答应着,接过碗,将家里的丸子全部放进去了才又送还给三房的人。
马氏满心不服气,觉得三房已经够富裕的了,还要和老宅抢这一点吃食,真是贪心,正好三宝就站在她跟前流口水,便狠狠掐了下他的胳膊,对方顿时疼得哭起来。
马氏就点着他的额头大骂:“哭,哭,你就知道哭,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天天只惦记着吃,你想吃驴肉丸子朝你三婶要去,对着我哭个什么劲儿,我可没钱,能给你变成来驴肉让你吃!”
这时候的驴肉已经是小有名气了,人人都知道驴肉是好东西。
三宝哭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
禾老太太就皱眉:“老大媳妇,你干啥一直打孩子,过年第一天,就非得让娃们哭是不,到底能不能安生!”
马氏撇了下嘴。
禾春儿瞅瞅眼中的丸子,抓了两个递给三宝:“吃吧,三宝,可不许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兴一直掉眼泪呢!”
过了年,三宝就又长了一岁,块头倒是很高,又胖墩墩的,看着很结实,但是那傻乎乎的神情却一点也没变,一见了吃的,就用手抢过来往嘴里塞着,还一边傻乎乎地笑着,也完全不顾脸上的泪水和鼻涕还没干呢。
禾早看到三宝穿的衣服虽然崭新干净,但是胳膊和裤子腿都短了一大截,一看就是去年过年的衣服,收了一年,现在穿根本不合身了。
禾老爷子看着他这个模样也只是叹气。
其他人也没觉得什么,乡下孩子是傻子的很多,因为出生条件不好,或者是其他各个方面的原因,众人也都习惯了。一个村的总要有几个傻子。
禾早又去看禾夏儿,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但是布料已经洗得发白了,之前出去做客的时候,她就见过对方穿过,这大概是禾夏儿唯一一件比较上档次的衣服了吧。
禾春儿显然也注意到了,趁着大人不注意,就去拉禾夏儿:“夏儿,你来。”
走到门外面看看她的穿着,叹道:“家里没给你准备新年衣裳吧,我瞅着还是以前你常穿的那件!就是绣鞋也是去年做的哩!”
禾夏儿就往后缩了缩脚,似乎在穿着打扮异常整齐漂亮的禾春儿面前,有些自惭形秽似的。
禾春儿就拉着她的手:“哎呀,你可不应傻了,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要笑话你会这个时候专门当着你的面笑话吗,我是想跟你说,等会儿先不要去走本家,你跟我去我家,我过年做了好几套衣服呢,还有两件都没上身,咱俩脚也差不多,我做的新鞋子你就先穿着,大过年的,你又是个女娃,穿成这样出去也不大像啊!”
一席话说得禾夏儿又是感动又是无措,忙忙摆手:“哎呀,这可不中哩,你专门做的新衣裳我咋能穿,可不中,不中,我就这样也行哩!”
“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咱们都是姊妹,在乎这个做什么!说起来我是大姐,原本就该照看你们这些弟妹的,只是,这些天家里发生很多事,我也没心情,也没想起来这些!三宝也是,只是家里没他穿的衣裳,我回去先找找,看看有没有大点的衣服!你瞧瞧你们房的大央和连翘,穿的那一个整齐!”
禾夏儿低了头,好半晌,才低低应了声,然后又道:“只是,这些衣服我也得给钱才中,我存放在春儿姐和早儿那里的工钱,就预支了吧!”
“呀,你看看你说这话……”
禾春儿正急着与禾夏儿说话,门外就传来动静,抬头一看,竟是禾老四赶着马车回来了。
马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依次下来禾老二与刘氏,及几个孩子,禾春儿瞅了一眼,便嘀咕:“他们看着也没出啥要紧的事啊!”
禾夏儿忙进屋去报信。
禾老爷子与禾老太太就激动万分地亲自迎了出来。
禾老太太的眼圈甚至都有些红了,握住禾老二的手,一个劲儿地问:“老二啊,这到底是咋了,你昨天咋没回来哩,吓得我和你爹都以为你出啥事了!”
又扯过二宝和六宝在跟前,一直问个不停。
禾老爷子也着急地问:“昨晚咋没回来哩,啊,一家子都急得不行!”
禾老二尴尬地笑笑,拱拱手作揖,却是半句话也没吭。
禾老四哼了一声,脸色沉如锅底:“爹,娘,这话我已经问过二哥了,二哥说是因为昨天去赴宴了,回家后喝醉了酒,怕酒气冲撞了爹娘,就没有回来,又因为除夕夜大家都很兴奋,也忘了跟家里回了信!”
禾老爷子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禾老二。
禾老二勉强笑了下:“爹,我醉得一直睡到今早上,娘几个也忙着伺候我,所以忘了回来!我听说老三为了找我,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摔得严重不严重?”
“哪会不严重啊,二伯,我爹都摔断了腿,躺在床上下不来哩,二伯二娘娘,我爹为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