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老板就笑得跟个弥勒佛一样,嗔怪地看柳会一眼:“你这孩子,跟人禾家有亲,咋不早说哩,我早该主动上门送几坛子酒去!实在是失礼了!”
柳会忙摆手解释:“不是亲戚,是邻居……一个村里的……”
“咱当然算是亲戚了,柳会哥,就我娘和你娘的关系,咱都是一家子的兄弟啊!”禾早大咧咧地说。
她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娃娃这样说话,实在让人侧目。
四宝就不赞同地看她一眼。
不过,他也亲自开口:“柳会哥,我们要急着回去,等你啥时候歇了,上我家去吃饭啊,我爹娘天天念叨着你哩!要不是你来做学徒做了一半了,我爹还想让你帮着管我们家作坊呢!”
最后一句,可谓是一语惊人。
濮老板那神情就是大变,看向柳会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就好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
禾家的松花蛋有多挣钱,那都是存在传说里的。
听说禾家现在有几十万两银子,虽说这个数目夸张,但据他猜测,上万两银子应该要有的!
那皇家买东西,没有个上万两,压根就拿不出手呀是不!
等回去的时候,柳会送几人出去,濮老板忙着与四宝这个最重量级的人物说话,柳会则走到禾早跟前,轻声:“早儿,谢谢!”
禾早就目光亮晶晶地看着他。
对方却是从他们第一次来店铺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当他被训斥并被踢了一脚的时候,简直是无地自容,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禾家人竟然悄无声息地走了,然后又以这种方式回来做他的强力后援!
他本是个聪慧的,当即就明白了禾家人的用意,顿时,心里感激不已。
直觉的,他认为这种事只有鬼精灵的禾早才能做得出来。
“他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禾早压低声音说道。
刚她是想讽刺那濮老板两句,揭穿他虐待徒弟一事,但是却又想到柳会一个少年的自尊,便将那点小心思给按了回去。只是心里,到底有些郁闷。
柳会对她笑笑,轻轻点头:“他不敢了。”
禾早就笑得特别欢快,趁着那边搬酒上车的机会,她就忙着嘱咐:“你可不应心疼银钱,买点上好的金疮药,今天我也忘了给你带,这年纪轻轻的,可不应落下病根!”
老气横秋的语气,一如既往。
柳会初次听到,只觉得百般违和,但是现在听习惯了,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搬了六坛酒回家,路上七宝捂着嘴咯咯笑着前仰后合:“那个濮老板的脸色真是太精彩里,像是开了颜料铺一样。”
“这种事,回去后可不兴对咱爹娘说啊。”四宝嘱咐道。
禾老三与陈氏都是老实人,这辈子都不会同意“仗势欺人”,哪怕被人欺负死了也不会。
七宝就使劲点头。
等瞅了一个机会,四宝就问禾早:“你才说起的那个学徒就是柳会哥吧?”
禾早吐了舌头笑了笑。
四宝就摇头,叹了一声:“以后柳会哥学会酿酒也挺好的,开个酒铺,也能衣食无忧过活一辈子!”
禾早则托着下巴,异想天开:“四哥,你说让柳会哥白天在酒铺里学东西,晚上去念书咋样?”
四宝知道她又出瞎主意了:“去哪儿念书哩?金先生没时间,再请个先生得花好多钱!柳会哥也没时间哩,镇上先生价钱更贵!”
见禾早张嘴就要说什么,便马上警告道:“你可不应说咱家出钱请一个,早儿,咱家不是大户人家,现在是稍微富了一点,日子能过了一点,但,离好户家的要求还远着哩。本来,咱家就够瞩目了,你再掏钱请一个先生来,你让那些地主家、秀才老爷、举人老爷家里咋想!”
七宝也郑重点头:“二姐,先生那天还嘱咐我和四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咱家现在不安全着哩……”
禾早想想现在禾家的形势,也确实马虎不得,就点点头:“我知道轻重哩,你俩嘱咐过我的事,我咋会去做,放心吧!”
四宝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早儿外面看着说厉害,眼里揉不得沙子,但实际上心却特软,就像那些绕蝎子的方法,编漂子的方法,她毫无藏私地教给村里人,也是存着一个村子发家致富的意思!
这样的想法当然好,但是,他们本是农家,弄这样大的阵仗,却会碍了真正大户人家的眼!
他们家要真想做这样的善事,也得他们自己能真正立起来后!
想到这里,四宝就觉得时间更加紧迫了,他决定回去吃过午饭后就立即读书,他要争取考一个功名出来,让早儿做事再也不怯手怯脚!
回了家,陈氏看着那一坛坛被搬下车的酒,目瞪口呆。
禾老三在屋里听说了,倒是很高兴:“暧,不得了了,我俩儿子知道给他们老爹买酒喝了,真是孝顺哩!”
禾老三虽然木讷,在外面从不多话,但却从不吝啬夸赞自己的孩子。
对外头人一提起自己的孩子,就是:“我儿子咋的咋的……”或者是:“我闺女咋的咋的……”夸得让陈氏听了都脸红。
禾老三仍我行我素。
这会儿,陈氏见他真高兴,原想责怪几个孩子乱花钱的话也就没说出口,只嘱咐人搬到地窖里头去,一家子开饭。
禾老三忙大叫:“给我开一坛子女儿红!我要尝尝我闺女儿子给我买的酒!”
陈氏就忍不住骂道:“真是人来疯你,大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