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爷子叹着气:“唉,你说这好好的到底是咋了,唉!”
禾老三不抬头,他也没办法,背着手出了门。
正好遇见迎面走来的陈氏,禾老爷子就无奈对她说:“老三媳妇啊,你多说说老三啊,他这个脾气太拗了!我先过去了啊,改天等他气消了我再来。”
“暧,爹你慢走。”陈氏忙应着。
禾早几个就在边上站着,禾老爷子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却也没心情说话,只点点头,就出去了。
七宝异常兴奋,捂着嘴悄声道:“咱爹可是发了老大的脾气。”
他的幸灾乐祸也太明显了,禾春儿无奈地瞅他一眼:“低声点,咱爹心情不好哩。”
七宝将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眼睛却眯成了月牙。
“以后咱二伯真不上门就好了。”禾早也嘀咕道。
屋里传来陈氏安慰禾老三的声音,几个孩子就悄悄走开了。
到了晚上,一家子坐在一起吃汤圆。
禾老三也没大心情,吃了两个就说饱了,又笑着与几个孩子说话,但是他们都能看出他有点在强颜欢,与老宅闹翻,对禾老三来说,影响还是很大的。
陈氏想了想,主动要求四宝:“四宝啊,你吃了饭不中去你爷奶家一趟,你小叔在哩,他过年啥都没弄,这回回来,咱给他送点汤圆,扁食,枣花了啥的!”
枣花,是过年要供香的白面馍,将面团切成细细一团,然后挽成一朵朵漂亮的花,再用刀切出一条条美丽的印子,拿了红枣按上去,就成了枣花馍。
五贤镇家家户户都有。
而且,因为这个枣花馍蒸的时候很费事,那面又特意揉的时间长,又露天供香了十来天,因此等溜一溜吃起来特别劲道鲜香。
七宝就特别爱吃这个。
往年在老宅,那仅有的几个枣花也轮不到他吃,现在分了家了,过年时家里又特意蒸了许多,但,这对七宝来说还是不够。
他一向有些护食,闻言就掘了嘴:“娘,咱把一般的馍给小叔送去就中了,咱家,小叔也稀罕哩,干嘛要送枣花!”
后面一句话就嘀咕得特别低了:“枣花一年就吃一次哩。”
陈氏就没好气:“你就是个好护食的,你小叔那么亲你,你连个枣花也舍不得让人吃?”
七宝就垂着头嘟着嘴,孩子气十足。
禾老三却突然生气了,猛地拍了下桌子,怒视着他:“给我坐好了,你那是啥样子啊!男子汉大丈夫,在乎一点吃食像话吗,以后不许护食!”
七宝被吓了一跳,抬起眼睛时,已经泪眼汪汪了。
禾早他们也都被吓了一跳,去看禾老三,对方的神情却异常严肃,厉声看向四宝与七宝:“我跟你们两个说,以后你们读书考试,不应给我想着投机取巧,坑蒙拐骗,作弊的,凭自己的本事给我好好考,考不出个名堂来,那就老老实实回家给我种地!其他啥想法都不许有!听到没有!”
古代父亲在家庭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四宝与七宝啥话都不敢说,忙忙站起身应了。
七宝的眼睛上还飘着泪花呢,却连哭都不敢哭。
禾早暗暗喘了一口气,心想,以前以为禾老三是个不会生气的木头,没想到,这木头人爆发起来,就像是天上打了雷一样,方圆多少地方都要抖一抖!
孩子们不敢吭一声,只有陈氏停了会儿,才柔声劝了一句:“中了,你还养着伤哩,不兴生这么大的气!快不应气了,瞧瞧,几个孩子都被你吓得不轻!”
禾老三沉着脸不做声。
陈氏就赶紧吩咐:“四宝,春儿,你们带着弟弟妹妹去老宅送东西去,就咱家县城的东西,拿些送过去。”
四宝与禾春儿应了,带着弟弟妹妹出去。
等出门后,禾早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天哪,咱爹生起气来可真吓人,刚我可是大气都不敢出!”
“中了,这事不应多提了,咱爹不是跟咱生气,是跟咱二伯生气哩,咱二伯那样说四宝,咱爹就想让你们两个争点气!”
禾春儿又向四宝与七宝解释。
四宝颔首,十分稳重:“我知道。”
去了老宅,老宅的气氛也不怎么好,安安静静的。
连翘看到他们,就笑眯眯地迎上来。
禾早几个人都没怎么理她,连翘年纪越大,那脾气就越像马氏,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别人和她说话,总要带了几分小心,生怕会挑起她那根敏感的神经。
连翘却是来夸耀来了:“早儿,我今天看到阿澈哥哥了,阿澈哥哥主动跟我说话了。”
她笑得异常灿烂。
但是,一听到她这种语气,禾早马上明白她是知道她与顾允澈闹别扭的事了。
虽说现在两个人面上是和好了,但是,也足够让连翘来刺她一下了。
她翘了翘嘴角,冷笑一声:“哦,是吗,那敢情好,今天说话,明天就该上门来做客了,连翘姐,希望你能扫榻欢迎!”
连翘没有读过书,对于禾早说的话就不怎么懂,在北方,他们从不说榻,只说炕和床。
她哼了一声:“天天人跟我夸你读书了,聪明了,哼,也就那么一回事,扫炕欢迎都不知道,榻,啥榻!”
禾早差一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闭着嘴,挑起眼睛瞅了一下禾春儿几个,他们也都低头憋笑憋得辛苦。
连翘看出了他们是在嘲笑她,气得不行,恨恨瞪了禾早一眼:“我知道你是在嫉妒,你等着,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