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就说:“说出来不怕你说我猖狂,送你一对丁香还是送得起的,你看看你这几年也没添个首饰啥的,看着不像,这丁香就拿着吧,权当今天你招待我们一家子的谢礼了。”
赵氏还要推辞。
陈氏就佯装沉了脸:“你看你,叫我一声嫂子,嫂子送你个啥东西你还百般推辞哩,可不兴这样,快拿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来回推让着像啥!”
赵氏这才不好意思地将东西收了,又羞赧地说:“三嫂你看你相中啥了,我也给你买,我虽说过日子细,但绝不是不舍得花钱的人,花钱买东西送我三嫂,我乐意哩!”
两个人都是相处了十几年的老妯娌了,彼此间也熟悉对方的性情,陈氏知道她这个人,性子爽利,却也傲,自家穷,也不稀罕别人家钱多,因此送她的金丁香,对方还真不太稀罕,她稀罕的是这份情谊。
陈氏就笑道:“中哩,我相中啥了,让你买。”
两个人只顾说话,倒是把两个年轻女孩给忘了,禾春儿与禾早瞧她们说得煽情兮兮的,便偷笑着往一边走了走。
最后,赵氏果然为陈氏买了绣工精致的香包,不值几个钱,就这花样比较稀罕。
陈氏高高兴兴地道了谢接过来。
回到家后,禾老三一头就醉倒在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陈氏没好气:“原是让他陪着咱们去逛街的,他倒好,自己先喝个痛快,都是让咱照顾了他一路。”
禾春儿掘着唇笑,帮禾老三将鞋脱下,顿时被那脚臭味熏得皱皱鼻子。
陈氏看到了就笑:“放着我来吧,我等会儿给你爹洗洗脚,你去打盆热水来,再拿个巾子。”
禾春儿笑着点头,转身走了。
禾早也早就把鼻子成一团,捂着嘴:“我先出去了啊,爹,你好好睡。”
说完,就跑出去了。
陈氏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无奈摇摇头。
这个闺女啊,是永远也学不了做一个淑女了。
禾老太太当晚让禾橘儿来叫禾老三去商量事情,对方睡得死死的,禾橘儿不相信陈氏的说辞,亲自闯到里间去,陈氏在后只干瞪眼,她很不喜欢这种不规矩的行为。
禾橘儿叫了一遍又一遍,对方也没反应。她这才死心回去,临走前又盛世凌人地对陈氏说:“明天早让我三哥不吃饭就去家里,娘有话跟他说。”
她连个三嫂也没喊。
禾早就笑眯眯地走过来,看着她喊了一声:“小姑!”
一看到她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禾橘儿就下意识地背部发凉。
她想到那五棍子,知道禾早的性子,便强忍耐着对她点了下头,微微露出些笑容:“早儿。”
禾早便歪着脑袋问:“小姑,我奶找我爹干啥哩,这么急!”
禾小姑不自在地偏过头:“我咋知道,明天让你爹问你奶去。”说着她又嘱咐了一句,语气相当地温和:“早儿,这不是小孩子家管的事,你莫要管!”
禾早就甜甜地笑:“暧,我会跟我爹说哩,小姑,你出去了几个月,倒是变漂亮了啊。”
禾橘儿有些自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得意地说:“那是哩,你大姑都说了,这女孩子啊,是越长越漂亮的,长得漂亮的女娃,日后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哩!那长得不好看的,却只是个刨槽命了!”
刨槽,在方言里,是说家畜一类的在地上刨槽东西吃的意思,如果说用来形容一个人的命运,那就只能是又卑贱又困苦的命运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禾春儿说的。
两个人年纪差两岁,算是相仿,所以有时候禾橘儿会与禾春儿攀比。
后者对这些一向不在意,一笑置之。
她这次意有所指,禾春儿就当是听不懂,禾早也当听不懂,只欢呼道:“哎呀,那可真是好哩,我和我大姐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肯定命好哩!”
禾橘儿被噎了个半死。
她看看一脸天真的禾早,闹不清楚她是故意的还是真这样想的。
禾春儿忍不住笑。
禾橘儿气得冷哼一声,一甩头,昂首挺胸地走了。
禾早注意到她走路的方式也与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像是一般乡下女人走路一样,大大咧咧的,走动间都带着泼气与犀利,但是现在,她的腰肢却下意识地摆动,下颌微微扬着,微微孤傲的模样,却是最有气质的走法。
禾早眯了眼睛,看来这小姑在泽州府学到的东西不少啊。
她更好奇的是,对方火急火燎找禾老三是想干啥哩。
次日早,她便缠着刚刚睡醒,仍有些迷糊的禾老三一起去了老宅。
禾老三一副睡眼忪惺的模样,禾老爷子看了就只叹气:“你这咋中,去了一趟城里,就喝得醉死了,跟你二哥一样了都。”
禾老二非常爱喝酒,回回是吃宴席必喝酒,酒桌上必醉!
禾老三也后悔昨天的得意忘形,尴尬地摸摸脑袋,问:“爹,你找我啥事……”
禾老爷子就往禾早这边瞅了一眼,淡淡的:“早儿啊,你先出去,我和你爹说会儿话。”
屋里只坐了禾老太太与禾橘儿,就是马氏与禾老大也回避了,禾早下意识就觉得这事与禾橘儿有关。
便三步并作两步,蹦跳到禾老三跟前,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不嘛,我要和我爹坐一起,爹,我不捣乱,只乖乖听着。”
禾老三在大事小事上都很顺着她,更何况脑子今天转得有些慢,一听她说就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