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禾早这回是真的误会他了。
阿澈确实知道禾早栽到了羊粪堆里,但是,却因为知道对方很爱干净,就是腊雪天,也要坚持每天泡泡澡的,所以想着她满身羊粪的味道肯定很不舒服,而且,他今天中午来探望她的时候,不是他敏感,他当时确实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极为微淡的羊粪味道。
羊粪其实放时间长了,味道是相当的淡的,并且是极好的燃料。但是,没有臭味,也能闻出来是羊粪的味道啊。
他当时忍着没吭声,为了照顾禾早的自尊,等回去后,就立马让人去县城买胰子。想着要讨她高兴,就特意买了几位罕见的玫瑰花样式的胰子来,希望能让禾早看到心情好一点。
但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禾早对他的印象更坏了,甚至坚决不肯用那块胰子。
禾早自从与他吵架以来,就一直处于劣势,今天再次被嘲笑,她反正趴在炕上也没事干,就干脆苦思冥想整治对方的主意来。
阿澈第二天早上来看她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事。
微微红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小眉头皱着,十分严肃。
阿澈就有些奇怪:“你怎么了,是伤口疼吗?黄大夫到底是乡下的大夫,不如我让人从府城给你找一位经验丰富的治跌打损伤的大夫吧!总能好得快些。”
他的语气很温和。仿若是回到了从前。
他进来,禾家人没有吭声,禾早抬头看到是他,眉头就拧成个疙瘩。斜眼瞅着他,想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直趴在这里会不会出痱子?”见她不回答,阿澈也不以为意,看了看她的姿势,似乎和昨天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便担忧道:“这天越来越热了,你看你脸上的汗都没下去过,身上还要盖了薄被子,以后不要盖这么厚,只搭一件薄衣衫就好了。刚我来时已经吩咐他们去县城给你买些冰块回来,先暂时解解热,呆管事已经去府城拉去了,你们家冬日也没有储冰的习惯,一下子拉了几车,够你们夏天用就好。”
禾早越听,脸色就沉得越厉害,最后干脆很不客气地质问:“你这态度一时好一时歹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你翻了脸,现在再换个笑脸,拿个小恩小惠随便哄哄人,我就会跟个小狗一样围着你乱转!你未免把人想得太扁了!”
她胸口是满满的火气。
阿澈的眼眸就是一凛,对上禾早那双明亮得似乎要燃烧起来的眸子,渐渐收敛了凌厉,轻叹一声:“火气还是这么大!”
他拿出帕子来,想再为她拭汗,却被对方给躲了过去。
阿澈也不勉强,只将帕子放到炕桌上,轻声:“你不要动来动去,身上有伤,就自己注意点。”
因为注意到桌上的茶水已经空了,就又为她倒了一杯:“我听你大姐说你不愿意多喝水,怕起来,喝水也是嫌热的缘故,屋里放了冰块,你就不容易那么口渴了。你看,你嘴上都长泡了。”
禾早冷冷注视着他。
阿澈也不管她搭理不搭理自己,只是将自己拿来的几本书一字摆开放到桌上,把大蒲扇放到桌角,又把放在炕上的一个包袱打来,里面却是一面枕席。
禾早瞅了一眼,就微微惊讶。
那枕席不是时夏世人习惯用的竹席,竟然是异常珍贵的翠玉串成的席子。
她之前从未见过。
阿澈注意到她讶异的目光,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今年我舅舅送我的生辰礼物!叫做凉玉枕席,与凉玉枕是同一个意思,只不过后者造价太高,也太珍贵,一般上轻易不会得见。但是凉玉枕席就相比较来说容易得了。我也才用了几天,想着你怕热,就给你拿来,借给你用用!”
他的语气更加轻柔了:“你摸摸,很凉。”
禾早咬了唇,目光闪动,他的生日礼物啊……
说起来,他的生日以前自己也问过,是前半年的……
他竟然未吭一声。
就算她与他闹翻,不与他过生日,还有爹娘大姐他们呢!
他不吭一声,是几个意思!
她半天都未说话,阿澈也不恼,只好脾气地说:“你这里人来人往的,怕人看到会起坏心,我把这个铺你枕头上,再用一块帕子盖上面,就看不出来什么,还能遮一下凉气,女孩子,太凉了也不好。”
说着,他就过来帮着摆弄。
禾早不耐烦地推他:“谁要你假好心,拿走,拿走,我不稀罕!我是穷人,穷人用竹席就中了,可是消受不起你们贵人才用的东西!”
阿澈半弯腰站在她面前,听到她这样说,动作就停了停,然后直起身,淡声:“你明知道我如今已经是无根之人,又何苦一句一个贵人来嘲讽于我?”
禾早咬了唇,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自己说话难听。
但她脾气其实就是这样,脑子快嘴快,一有怒火,就会不受控制地要发泄出来。
如果是对着敌人,那是大快人心,但若是对着自己人,就容易伤人心。
她张嘴想要解释一句,或者是道个歉什么的,但是,却又拉不下脸来,只好沉着脸瞅向一边。
阿澈其实也很了解她,知道她的脾气就是这样,一时恼了他,就待他像仇人一样了。但,要是好起来,就一点也不拿他当外人,随时随地,为他急之所急,想之所想!热情得让人根本都招架不住!
他刚也就随口一说,随即就又低下头,把枕席帮她换了。
禾早有点不好意思再拒绝,闷闷地趴在胳膊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