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还算是好的,她一直待在车厢内,虽说并不舒服,但是,外面几个骑马的人却比她还要惨,衣服上都是重重的汗渍,脸上晒得通红。
禾早这回来,不像上次那样神秘,是在侧门处下车的。
她是农家女,也没有人想到见不见外男这个问题,下了马车后,她就跟着呆管事急急向府内走去。
韩府占据的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宅院,庭院深深,树木高大,比外面要凉快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路看过去的小厮丫鬟,也都是热的汗流浃背。
禾早这几个人突然闯入府内,韩府的下人自然引发了一场讨论。
韩兰硕屁股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可以自由行动了。
他听说呆管事来了,就忙让人请,呆管事是他身边的管事,一有什么事自然是要先跟他禀告。
呆管事就急促又谨慎的将禾早的猜测说了一遍。
韩兰硕听了,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问道:“这是禾早那个丫头想出来的?”
呆管事忙忙低头:“不敢隐瞒!”
韩兰硕的神情有些奇怪,顿了顿,才挥手:“让她进来!”
呆管事忙点头应下。
禾早进来后,先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她是平民,见官应该行跪礼的,但是这时候也没人计较这个。
韩兰硕就用审视的眼神看向禾早,心里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之前,禾早表现得再聪明再能干,但是也只是限于生意上,韩兰硕也只当她是爱财,同时又有些小心眼。
但是,瘟疫这件事,没有一点见识的人压根就想不到,根本就不会联想到这上头。
尤其是现在四面局势还很平稳,鸡鸭等家畜刚刚发热死亡。
禾早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韩兰硕还是沉默。
禾早有些焦急,对方的这种表现,是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话。
她就沉稳地说道:“韩公子,不管您信不信,请一定要让韩大人做好防备,尤其是应对牲畜死亡和灾民流动的突发情况!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
韩兰硕顿了顿,才点头:“你说的我知道了,我自会对父亲说。”
他的态度还是淡淡的,很平静。
禾早不由急了:“韩公子,这不是一件小事情,如果应对不好,那就可能发生平民百姓大量死亡的事情,甚至是瘟疫……”
“大胆!如此刁民,你怎敢口出妄言,蛊惑人心!”韩兰硕却突然变了脸色,指了她厉声骂道。
禾早有些懵。
呆管事也忙呵斥一声:“禾二姑娘,有些话还请慎言!”
禾早住了嘴,她心里也知道这时候的上层者御下最重要的一条措施就是控制舆论思想!她没有根据,直接说会发生瘟疫,会大范围死人什么的,其实是犯忌讳的!
关心则乱,她今天太冲动了。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是我妄言,请韩公子恕罪!”她忙躬身认罪。
韩兰硕微微眯了眼睛,忽然道:“来人,将这个刁民关到女监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禾早懵了。
呆管事也懵了。
然后,便及时应了一声是。
他们是在外书房见到的韩兰硕,门外守着几个年纪大些的长随,便一起冲进来,将禾早给扭住了。
禾早张大眼睛,大脑僵硬。
“韩公子,我……我是关心则乱,并没有恶意,你如何能关……唔!”
在被押出去之前,她拼命喊出一句话,但随即就被堵了嘴,然后脸上挨了一巴掌:“老实点,闭嘴!”
禾早被打了一个眼冒金星!
瘦小的她很快就被拖走了。
书房内一片静默。
半晌,呆管事于心不忍,轻咳了一下,小心问道:“少爷,禾二姑娘她……”
求情的话未说出口,韩兰硕就拦住了他,正色:“呆管事,这事你不觉得蹊跷吗?”
呆管事一时征愣。
“这个禾早只是出身乡野,就算是有些小聪明,又如何能想出这些只有浸淫在朝政上一二十年的老大人们才想到的事情!就算是瞎编硬套也太巧合了吧……”
他说的话隐隐有着深意。
呆管事想了下,还是小心问出来:“少爷是怕她后面还有人支使……”
韩兰硕神情凝重:“不错,她想不出来这些,那就是有人暗中操控她!莫非是我爹的政敌要对付我们韩家?所以来惑乱人心……”
韩兰硕的脑洞开得很大。
呆管事没有应声,只是心里想着他的话不一定对。
禾早分析得很有道理,确实是为怀庆府,为韩家考虑的。就算是有人暗中操控,那也像是为了韩家好。
多准备些,总比最后闹出人命,发生瘟疫好吧?就是闹出的动静有些大。
韩兰硕却想的远不止这些:“……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最后虎头蛇尾结束,我们韩家就成了大大的笑柄了!”
呆管事想了想,低头请示:“那少爷不如去请教一下老爷,老爷怕是能看出什么来!”
韩兰硕这回没有迟疑,站起身:“走,我这就去禀告父亲!”
呆管事跟在他后面,一路去了韩大人那里。
韩大人正在与自己的幕僚商议这次的天灾。
怀庆府不是丰水之地,小半个月都没有下雨,又连续高温,有的县已经上报缺水了。百姓们为了存水,都是一大早就去水井处排队等候!
韩大人也算是很有经验的了,见状便找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