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自不须叙述,等到禾早一行人到达古阳城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了。
而此时,离乡试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四宝回家一拜见先生,将一路见闻心得说了一遍,金先生很是赞许都点头,之后,四宝就去攻读了。
七宝不甘落后,也忙忙跟了去。
禾老三与陈氏则将留守在家里的禾夏儿叫来,细问她这几个月家里的情况。
禾夏儿犹豫一下,先说:“没有大事,过年时的帐银都送了来,这点三婶和春儿姐是知道的,之后这几个月也都是按数给的!只是,”她看看几个人,脸上现出一片难色。
“怎么?”禾老三问道。
禾早的眼睛眯了下,莫非是老宅那些人。
禾夏儿难以启齿,轻声:“我二叔过年那两天来咱家里了,我没让他住,但是,却给了他二十两银子!”
众人都微微皱眉。
禾早先问道:“他是来打秋风的?”
禾夏儿低头,脸上如同火烧:“原本二叔二婶他们是要来家里住的,只是,大过年的,我不想让人看笑话,就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让他们回去好好过个年!这二十两银子,除了一部分是让过年的,还有十两银子,是让二哥看病的,他那几天有些伤风咳嗽!二叔二婶就是靠着这一点才来县城的!”
二十两银子,并不算很多。
禾夏儿又连忙说道:“我那里还有银子,等会儿我会将这银子还了!”
禾老三便摆手:“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咱们都是一家子,你二宝哥生病,难道我在的时候就不会给银子看病吗?”
禾夏儿更羞愧了。低下头去。
禾老三就温声笑道:“这几个月全靠着你看管这个家,辛苦你了!”
在禾早的熏陶下,禾老三也时常没有长辈的架子,因此这样平易近人的话一说出口,禾夏儿就感动不已,忙忙摆手摇头:“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她如同禾老大一样不善言辞。
陈氏就笑着:“我们这回从京里来,带了很多礼物送你,等会儿,让夏儿早儿带你去看!”
禾夏儿就轻轻哎了一声。
他们也没有休息多长时间,禾老三就又带着人出发了,他们算是出了一趟远门,总要会老宅看看。
这样一来回,晚上怕是要在卢家村住下了。
一行人,带了丫鬟婆子随从,禾老三带着男娃骑驴,陈氏带着几个闺女坐车,还有一辆驴车是拉礼物的,一辆车是坐下人的,这样浩浩荡荡,很容易就引起别人的注意。
到卢家村的一路上,围观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时不时就有人在低声议论:“瞧瞧,那就是卢家村的禾三房,可真是能耐啊,区区几年,人家都成了京里头的贵客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人都成官家了,还能和咱们庄稼人比吗……”
“也不知道那禾家二姑娘会找个啥样的婆家,那般能干,又会敛财,娶回去就是娶了一聚宝盆啊!”
说最后这句话的声音很年轻,又似是带了无限感慨。
周围就响起一片低低的笑声。
陈氏忍不住皱眉,看了禾早一眼。
后者却眼观鼻子鼻观心,玩着手中的孔明锁,像是没有听到。
陈氏就低低叹息一声,心里头很是难过。
自从上次那事,禾早就不再与她说话了。
两个人之间,也不吵架,只是冷战。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你搭理我我还不搭理你!
禾家其他人看在眼里,都想要调解,但怎么也调解不开。
禾早这个人,如果她真下定决心做某件事,那是谁都劝不了的。
如果她真不认这个母亲,那也是谁都无奈何的。
四宝几个也有些生陈氏的气,一直以来,家里靠的全是禾早的主意发家的,禾老三这个官,也是禾早当初挣来的,但是,一出了事,陈氏就埋怨禾早!这岂不是也是一头白眼狼。
或许陈氏会想要自我分辨,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她当然疼闺女儿,但是,作为禾家人,她要将禾家的利益放在最前面,要将两个儿子的利益放在最前面,所以,当得知危险后,她会自然而然想要保护两个命根子。
禾早是个女儿家……迟早是别人家的人……
娘家,对她而言,只是个过客!
所以,她对待禾春儿与禾早的态度,才会如此不同。
禾春儿不是亲生女,以后是客,为了让她对娘家亲近感激,必须要对她好。
而禾早,却是亲生闺女儿,又是别人家的人,没必要为了她而疏远儿子们。
这就是陈氏最真实的想法。
一个最现实最冷漠也最规矩的古代贤惠女子的想法!
而禾早,之前一直视而不见,是不愿意在如此和谐的氛围中,让关系变得僵硬。
陈氏固然对她不冷不淡,但她到底是四宝他们的亲生母亲,他们的感情完全不一样。
她不能强求对方去舍弃陈氏的感情,所以,一直来,她都在极力忍让,当忍让不了的时候,那就是一刀两断!
她穿越后,第一个接受的是这些姐弟,第二个接受的是禾老三,第三个接受的才是陈氏。对于最后一个,她的态度有所保留。
或许在危难来临,作为一个母亲的陈氏,心底被封住的母爱会爆发,但不会持续很久!
一直冷漠相待的人,一直以有色眼镜对视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将之当成心头肉呢!
四宝也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