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段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直到现在想起,也觉得仿若是身处地狱!
禾早虽然知道当时喝了那毒药的人如今还好生生坐在自己面前,但还是忍不住发抖,一双小手紧紧握住他的,再也舍不得松开,一双眼睛也直直盯了他瞧,一副又是惶恐又是疼惜的模样。
阿澈回过神来,看了她这样的紧张样子,便微微一笑,继续向下说道:“当时我也是被气昏了,我脾气本就大,脾气一激上来,不敢不顾就拿了药来喝,之后就吐了几口血,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却见到了阿志!”
他冲着禾早一笑:“你认识他的,我们关系最好,从小就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我去了庄子上后,他还一直去看我,那次,也是他知道了消息,将京城一个很有名的只下毒的老头抓了来,给我治病,我喝下去的药药性虽是毒的,却是那个女人耍弄的苦肉计,也害怕她亲生儿子喝下去有个好歹,所以,药量不足,药性也不强,只是初时看有些吓人而已。我与阿志一合计,便向那种毒老头讨了一副假死药吃,他会前后安排好,等到两日后下墓地,又将我救了回来!我只有一个老仆在身边,就是忠叔,他小时候在怀庆府待过,知道那一片删丛多,人却富裕,就带了我投奔了去。后来,忠叔也没了……”
说到这里,阿澈的声音暗淡下去。
禾早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当初见到他的最开始,他就说了他有一个忠叔的奴仆,是去给他寻门路的,却再也不见身影,这几年过去,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当初明明可以去掉体内的毒,为什么一定要假死脱身?”
禾早问出这句话后,就也明白了。
那时候阿澈年岁还小,就是被赶到了庄子上,仍被惦记着,他一个小小少年怎么能斗得过那狠心毒辣的妇人,给他下了个套让他钻。他大意上当不说,又有那样一个偏心到了胳膊肘的父亲,看见事情不问青红皂白就先将认定是他做下的,后来竟逼着他硬生生喝下了毒药!
这样的地方,要是真的待下去,一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都叫人给吃干净了。
禾早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宽厚温热,而她自己的,却反倒冰凉起来,是被吓得。
她白着小脸,想到了一个破绽:“既然你说那毒药药性不强,怎的你父亲请来的大夫不知道?还是买通了人?”
阿澈瞅了她一眼,微微笑着,只是那笑容很奇怪。
禾早还欲再问时,他轻声开口:“我喝下毒药后,他们任我自生自灭,并没有请大夫……”
禾早的眼泪哗得就流了下来。
也不知道怎的,看着用这样语气说出来这种一句话的阿澈,她心痛如同刀绞,嗓子眼里像是堵了团团的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指甲都掐到了他肉里,自己却还不觉得,只是使劲睁大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去看他。
阿澈却还是笑着,看着她这个模样,就拍拍她的背,自责道:“倒是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吓着你了!”
禾早使劲摇头,那眼泪却随着这个动作更加哗啦啦向下落了,就像是下瓢泼大雨一样。
阿澈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了,伸手去摸帕子,却摸了个空,当了几年兵,那些贵公子的习性改了不少。第一个,就是将帕子给去掉了,你看谁家当兵的有事没事怀里头揣着个小手绢!娘气!
不得意,他只好拿手给禾早擦脸。偏偏他这几年练骑射箭艺,手心都变糙了,个个都是大茧子,这样一搓一揉,禾早白嫩嫩的包子脸就红了一大片。
禾早疼得有些龇牙咧嘴,头一躲一歪,就歪到了他怀里。然后双手一身一抱,就抱住了他的腰,这样赖在他怀里,倒好像是好受了一些。
阿澈一怔,觉得自己好像抱了一个小肉球,想了想,手便慢慢放在她背上,一上一下给她拍着背,抚慰她。
他的动作很耐心也很细致,这回掌握了力道,没有再弄痛她。
禾早将小脸紧紧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嗅着他身上传来的味道,听着耳边那一下又一下有力沉稳的心跳声,她的心跳也慢慢随着一起跳动了。
那心里头的那种绞痛也似乎变淡了许多。
“阿澈哥!”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这时候的气氛很好,怀抱中的感觉也很好,阿澈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懒洋洋的了,慢慢嗯了一声。
“你怨不怨?”闷闷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娇气。
阿澈微微愣神,随即就笑笑,摇头:“不怨,也没有那功夫去怨,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才是正经功夫!早儿,我如今姓顾!”
一句话,却是将自己与庆功王府的关系给撇干净了。
说是不怨,但到底不再将那些人当亲人了啊。
禾早心里叹口气,挪动了下身子,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然后小手紧紧抱着对方,不肯撒手。
阿澈知道两个人的动作不合规矩,但是认识这么些年,他们哪些事做的规矩过!
就也不管,只寻了话头两个慢慢说着话。
从怀庆府的宅子说到京城如今名声大噪的瑜伽会所。
禾早细细的清脆的笑声从底下传来:“……如今我也算的是一个小富婆了!”
“早儿一向最能干!就是十个男人也抵不过!”阿澈毫不吝啬于夸奖。
禾早听了,一双眼睛就眯成了月牙,头更向他怀里拱了拱,此时也顾不得刚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