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抟能未卜先知,他在去年就已经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便让弟子贾德升在莲花峰下张超谷中凿石为室,今年的七月二十二日石室刚刚凿成,他便写了份奏表,让贾德升将赵炅恩赐给他的仙鹤、鞍马等物归还给朝廷,后来果然在这一日仙逝了,享年一百一十八岁,躯体七天温润如生,有五色祥云堵住洞口,经月不散。
一个月后,贾得升便遵照师傅的遗愿,来到京师拜见赵炅。赵炅睹物思人,又把这些遗物全部回赐给了贾得升,为贾得升赐号“火龙真人”,并且还赐钱五百万,让他在云台观营造北极殿,以实现陈抟生前的心愿。
刘娥得知陈抟去世的消息,心里着实难过,赵元侃免不了又是一番温言劝慰。
两个人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短暂莫测,深知唯有珍惜眼前人,才不负此生此世。
……
这一年的十月,宣徽南院使、镇州路都部署郭守文去世了。
郭守文为人慎肃谦恭,知书达礼,是位温文尔雅的儒将,为大宋王朝立下了赫赫战功。
去年十一月初六,辽军大举南侵,郭守文防患于未然,以静制动,在唐河打败了契丹军,取得大胜,捍卫了国防,挫了契丹人的锐气,扬了大宋的军威。
赵炅得知郭守文去世,心中大为惋惜,追赠他为侍中,赐谥号为忠武,追封谯王,派中使护送,归葬京城。
郭守文死后一个多月,中使从北陲边境回来,向赵炅汇报说:“郭守文去世时,军中军士们都痛哭流涕。”
赵炅惊问缘由,中使便说道:“郭守文在职时把自己所得的俸禄赏赐全部都犒劳了士卒,到他去世那天,他的家里竟然没有余财。”
赵炅感慨良久,赐给郭守文家五百万钱,并将他的女儿郭瑶君纳为襄王赵元侃的王妃,选择吉日完婚。
真是应验了刘娥那句话,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赵元侃的美梦再次破碎,他闷闷不乐地来到张旻家,进屋见了刘娥以后,却马上又变成了一个没事人,笑眯眯地抱住她就亲吻起来。
刘娥虽然被他吻的迷迷乎乎的,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他有一些异样,便趁他喘息的间隙问道:“我听说,你爹又赐给你一个新王妃?”
赵元侃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渴望真情了吧?皇宫之中,根本就没有真情,只有权势,只有利益……什么皇子公主,不过都是些巩固皇权的工具罢了,今天政治联姻,明天政治联姻,管我们娶的是人是鬼,管我们喜欢不喜欢,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
这一次的赐婚,比第一次更让他震动,让他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皇权的巨大威力。
赵元侃双手握住刘娥的双肩,目光炯炯地说:“总有一天,我也要做皇帝。既然他不肯成全我们,我们就自己成全自己……姮儿,你虽然做不成我的王妃,但是你可以做我的皇后。”
“嘘!你疯了!这样的话也敢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刘娥担心地朝外面看了一眼。
赵元侃道:“没事儿,张旻在外面守着呢。”
“三郎,只要你爱我,我不在乎名分,你别难过,也别做傻事,那样我会很担心。”刘娥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觉得只这样静静地守着他就好,心里就会感觉到很踏实,很幸福。
她不想他有什么危险,一点儿都不想。
赵元侃见刘娥一脸担忧的样子,便笑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有事。”
刘娥还想再说什么,赵元侃已经低头含住了她的唇,将她的担忧和爱恋全部吞没。
此生此世,被自己最爱的人如此在乎,夫复何求?
情到浓时,自然又是一番轻怜蜜爱,两个人就像是两个半圆,寻寻觅觅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彼此生命中的另一半,完美的契合成了一个幸福的圆。
春意深深,满室旖旎,令人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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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侃提出来要为潘玥服丧三年,一来安抚潘美,二来想为自己和刘娥多争取一些时间,至于那位新赐给他的王妃,他才不会去在乎她的感受呢。
谁也挑不出他的错来,赵炅只好把他的婚事拖延到三年之后。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淳化三年。
七月二十二日是陈抟老祖的忌日,刘娥想去华山去祭拜他,尽一尽自己的心意。
赵元侃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走动,便也想陪着她一起去,但出去玩还得找个好理由,要不然会被父皇认为他不务正业,或者说他胸无大志、不堪重任。
刘娥道:“他几次三番想请老祖出山,没请动,老祖有很多高徒,如果你能为他招揽到人才,他肯定会很高兴。”
赵元侃点头道:“你说到我心里去了。子曰‘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父皇想做一个圣贤名君,求才若渴,我们去华山,他必定赞成。”
刘娥又道:“昔日刘邦想废掉太子刘盈,立自己宠爱的戚夫人之子如意为太子,吕后让张良想对策,为刘盈请出了四位隐士——商山四皓,刘邦觉得刘盈已得民心,羽翼已丰,便再也不提废立之事。你若真的想成为太子,也可以利用这股力量。”
“呵,我的姮儿果然有进步了!”赵元侃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说道:“父皇喜欢吟诗作赋,我写了一首诗,明天就去向他请教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