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对小蝶笑道:“过两天要去大相国寺了,小蝶,到时候你也许个愿吧,听说那里许愿很灵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张缡慢慢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张缡笑吟吟地来到她们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刘娥,问道:“你们要去大相国寺?”
刘娥说道:“是啊,怎么,莫非你也想去?”
张缡道:“听说那里求子特别灵验,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你们哪一天去呀?”
刘娥道:“还不一定呢,如果定下日子来,我再让小蝶来通知你。”
张缡高兴地说:“好!”
刘娥笑了笑,带着小蝶转身离开,又悠哉游哉地赏了一会儿花,直到走累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瑶华阁。
张缡想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赵元侃,刚出许王府门口,就被高继勋盯上了。
……
赵元僖晚上回来,听着高继勋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难看,问高继勋:“你是说,他们现在还在等着我定日子,是么?”
高继勋道:“正是。”
赵元僖冷笑一下,抬起脚来就踢翻了一个黄花梨木椅子,右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打在了他用来练习书法的黄花梨木书案上。
果然不出所料,刘娥竟然真的和张缡串通起来,想要离开这里。
他痛苦地望着高继勋,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原谅我?就算我错了,这些年的惩罚也够了,她还是没有解恨么?”
高继勋弯腰把椅子扶起来,沉声道:“想让她对你死心踏地也不难,要么断了她的后路,让她只能走向你;要么想办法让她有个孩子,用孩子拴住她,让她再也割舍不下。”
赵元僖道:“这两条我何尝没想过,可是我怕杀了他,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至于孩子,我也已经让太医给她开了一些调理身子的药,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很快就会怀孕了。”
“哦。”高继勋倒了一杯茶端给他,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喝,却不小心被烫了一下,但仍是面不改色,镇静自若。
赵元僖默默地喝了一口茶,雪芽的清香顿时沁入五脏六腑,他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轻声道:“我去看看她,说不定她现在正在担心害怕呢。”
高继勋将茶水一饮而尽,赶紧跟在他后面走出来,径自巡逻去了。
赵元僖来到瑶华阁,见刘娥正在聚精会神地练字,便悄悄地走到她身边来观看,一看到她写的字,好不容易压抑的怒气噌地一下又蹿到了头顶,脸色不禁也跟着一变。
刘娥写的正是庄子《逍遥游》中的句子: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赵元僖装作没事人一般,淡淡笑道:“呵,我的姮儿难道是想变成鹏鸟么?”
刘娥停了笑,笑道:“我倒是想呢,如果真的能像鹏鸟那样就好了,可以扶摇直上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赵元僖又道:“哦?我记得你以前只是想当一只小麻雀啊,在家里飞一飞,不管飞的高不高,总有我在守着你,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暖柔和,只是一双明眸却越发深邃黝黑,深不见底,似暗涛汹涌的海,表面却风平浪静。
刘娥没有说话,他却蓦地发现她手腕上的红玛瑙手镯不见了,竟然又换上了那只玉手镯。
他抓住她的手,脸上有些愠怒,问道:“为什么换了?难道你不喜欢我送的东西么?”
刘娥心里一惊,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在乎,便掩饰道:“那个……你送的我舍不得戴。”
赵元僖轻声道:“是么?你尽管戴就是,万一弄破了我自然会再给你买……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的东西,知道么?”
刘娥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才能不激怒他,他却已经把她手腕上的玉镯给摘了下来,忽然迅速将手一扬,猛地一下就将玉镯扔了出去。
玉镯“啪”的一声摔在墙上,然后急速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碎的让人心疼。
刘娥看着那只手镯瞬间成为一堆碎片,气的一下瞪住他,质问道:“赵元僖,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戴这个不好看,还是戴那对红色的好看,来,我再给你戴上。”他打开她的首饰盒,发现那对红玛瑙手镯果然在里面,便又拿出来,一只一只地给她往手腕上戴。
他的黑睫低垂,好长时间都没敢抬起,借此挡住了内心汹涌澎湃的波澜。
他给她将双镯戴好,长长的黑睫终于抬起来,眸明如镜,晶亮如星,正与她的如水双眸相对,彼此的眼中都倒映出了对方的影子。
赵元僖唇角微微一勾,勾出一抹醉人的微笑,说道:“你不是想去大相国寺么?十月初十是个好日子,成双成对、十全十美,我们就那天去吧。”
他盯着刘娥的眼睛,想看看她到底要怎样对自己撒谎。
刘娥只是轻轻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赵元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刘娥淡淡道:“说什么?没有。”
赵元僖似是不甘心,又问道:“告诉我,你想去求什么?”
刘娥对他微微一笑,走过去收拾那只破碎的玉镯,还有一只玉镯在等着它,盼望着能与它成双成对呢,它们原本就是天生的一对。
她将玉镯一块一块地捡起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