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珠看了赵恒一眼,又问刘娥:“美人,现在传膳么?”
“传吧。”刘娥亲自倒了一盏茶递给赵恒,笑道:“喝茶吧,为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保重龙体要紧。”
赵恒接过茶盏来轻轻地抿了一口,不禁有些担心地说道:“这样的母亲,能教出好儿子来么?皇储关系重大,可不能传给无才无德之人。””
美味佳肴已经摆满了桌子,侍女和内侍们分侍两旁。
刘娥道:“能装得了一时,还能装得了一世?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自然就看出来了,别担心了,快吃饭吧,吃完了我要去梅园。”
赵恒问道:“你要去梅园?”
“嗯。”刘娥点了一下头。
赵恒想起来满园梅花盛开的场景,心情不觉好了一点儿,说道:“那快吃,吃完了我陪你去。”
“好。”刘娥微笑点头。
两个人吃完饭,一起去梅园,老远就能闻见梅花的芳香,跟随的内侍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瓷坛子,侍女们的手里则拿着小狼毫,刘娥是想来收集梅花和雪花。
赵恒伸手拿过雷允恭手里的莲花白瓷坛,夸奖道:“这个瓷器不错!……来,咱们俩一伙。”
他拿着莲花坛子走到刘娥身边,刘娥对着侍女和内侍们吩咐道:“你们在前面收集雪水,你们在后面收集梅花,你们收集玉蝶梅,你们收集绿萼梅,你们收集朱砂梅,绝对不可以混淆,明白么?”
众人齐声答道:“明白。”
赵恒“噗”地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枝盛开的朱砂梅在他旁边摇曳着,艳丽的梅花映衬得他的脸庞更加英俊如玉。
此时的他温文儒雅,像江南的才子,世外的隐逸,超凡脱俗,高蹈出尘。
刘娥歪着头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赵恒打趣道:“了不得啊!在澶州呆了几天,就变成女将军了。瞧瞧,可不就跟指挥打仗似的。”
刘娥忍俊不禁,寇珠等人也都掩嘴偷笑,刘娥娇嗔地“哼”了一声,又说道:“快过来,我们收集这个。”
她站在一株宫粉梅旁边,周怀政见赵恒真的抱着坛子走过去了,便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官家,您要是怕冷,就让奴婢拿着吧!”
赵恒道:“不用!朕今天心情好,要和美人一起收集梅花,你就老老实实的在一边呆着罢。”
周怀政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是……奴婢是怕您把那坛子给摔坏了。”
“什么?”赵恒狭长的凤目精光一闪,瞪着他笑骂一声:“滚!”
周怀政自然不会滚,一闪身站到了王应昌的身后去,王应昌唇角一抿。
刘娥一拉他手中的坛子,开始收集梅花。
赵恒静静地看着刘娥收集梅花,觉得她的一举一动皆为美,不觉就痴了。
刘娥忽然说道:“咏梅花的诗不计其数,但我还是最喜欢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赵恒不禁想起了华山相遇那一幕,感慨道:“嗯,林逋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能为我所用就好了。”
刘娥道:“你可以宣诏他啊,种放不是也已经来朝了么?先皇宣诏几次都没把他请来,到底还是奔着你来了。”
终南山隐士种放已经被赵恒封为起居舍人、直昭文馆。
赵恒道:“种放是因为母亲去世没有钱埋葬,我赐给他钱葬了母亲……林逋能不能为我所用,还真是不一定。”
“玉儿现在也应该有十七八岁了吧!”刘娥忽然想起来李玉,那个在华山上给紫薇树挠痒痒笑声传得很远很远的小女孩。
赵恒想了一下,没有什么印象了,十多年了,连模样都记不起来了,不由得赞叹道:“我发现你的记忆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那当然!”刘娥得意地一笑,又说道:“听师兄说,林逋现在定居西湖了,说他常常驾着小舟游西湖,如果有客人到了,玉儿就会纵鹤放飞,他见了仙鹤必定会棹舟而归,惬意的很,简直就跟神仙似的。”
“其实我小时候也幻想过那样的生活,可惜终究不能实现。”赵恒看着一树梅花,脑海中想象着一幅纵鹤放飞、棹舟而归的图画,不由得有些神往。
“怎么不能?等再过几年,太子继位了,你清闲了,就可以过想过的生活了。”刘娥望着他淡淡而笑。
“太子继位?”赵恒一听“太子”这俩字,不由得又想起来雍王妃李凤,赶紧一伸手制止她的话,皱着眉头道:“别说这个,我头疼。”
他忽然抽出一只手来,坛子差点掉下来,急忙用双手抱住。
有两个小孩子闯进来折梅花,众人定睛一看,却是赵允让和张茂实。
张茂实当初伴着赵,赵去世了,现在又伴着赵允让,两个人年龄相仿,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他们没想到皇上会在这里,吓得掉头就跑,赵恒大喝一声:“回来!”
两个人只好乖乖地回来,来到赵恒面前,向他行礼。
赵允让恭恭敬敬地说道:“孩儿参见父皇。”
张茂实抬起头来看了赵恒一眼,也说道:“茂实参见皇上。”
“免礼。你们两个人不好好学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赵恒看着张茂实的脸庞,那眉眼鼻子连同面部的轮廓,竟然越长越像自己了,心里不禁又是担心又是高兴。
张茂实不说话,赵允让抬起头来看了看火红的夕阳,赵恒还想仔细询问一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