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与王旦喝完酒之后,又乘着肩舆来到一座小殿前,随身侍女执着宫灯,不过几十盏,很是低调。
陈尧叟、丁谓、杜镐等人都已经先到了,站在庭院中焦急而又兴奋地等待着。
殿上垂着竹帘,点燃的蜡烛也不过十几支,很温馨,甚至还有点浪漫。
宴会准备的很丰盛,卷起帘子后,赵恒令诸人不要叩拜,都升殿就座。
他的御座设在宴席的东面,而陈尧叟的座位则设于西面,就如同常人宴客的宾主之位。
陈尧叟等人都诚惶诚恐,不敢就座,谁敢和皇上平起平座啊?现在心情好没有事,指不定哪一天心情不好了就翻旧帐呢!
赵恒不停地宣谕就座,陈尧叟恳切地说道:“自古以来,未有君臣并排列坐的礼仪,臣不敢就座。”
赵恒不悦道:“本来因为天下太平,朝廷无事,想与你们共享快乐。如果这样,哪还比得上就在外朝开宴?今天只是宫中供给置办的,未尝叫有关部门做什么,也不召中书辅臣参加。你们都是担当机密职事和文馆职任的,侍从之臣没什么嫌疑,权且想促膝坐坐,说说笑笑,不必再多推辞。”
陈尧叟等都要趋下台阶拜谢,赵恒急忙制止他们,说道:“此等礼数,暂且都放下罢。”
陈尧叟等惶悚战栗,正襟危坐,赵恒则是笑语,心情极好,极欢乐。
酒喝了五六巡,餐具中间各放了两个红锦囊,置于诸臣面前,里面都是大珠宝。
赵恒道:“现在风调雨顺,年景丰收,中外康乐富足,朕恨不得与你们每天晚上都聚会。太平世道难遇,这点东西就算赞助你们宴集游乐的费用罢。”
诸臣欲起立称谢,赵恒道:“且坐,过会儿还有。”
如此上酒三巡,都有赐予,全是美金重宝,众人心里又惊又喜,但是都自持身份,又不肯让别人小瞧了去,都表现的一脸淡然,当真是**辱不惊,境界高远。
“朕没当皇帝的时候,曾经也想做一个隐士,经常和文友们一起游乐饮宴,写诗作画,抚琴弄箫……想来那也是一种很逍遥快活的日子。”
赵恒的眼中不禁有些向往,众人都看着他,这是个感性的皇帝,此刻应该是真情流露。
宴会结束后,赵恒醉醺醺地回到崇徽殿,刘娥没有睡,一直在等着他,此刻正躺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刚刚翻过去一页。
“别看了……你看看我罢!”赵恒的脸上泛着桃花般的绯红,双眼弯弯有些迷离。
赵恒走到刘娥的身边,一伸手就把她手中的书抽了出来,扔到一边,接着就俯下身子,压到了她身上。
“王钦若给你出这样的馊主意,佞臣啊,小人!”刘娥把他一推,有些生气地说道:“当皇帝,首先要远小人,近贤臣……”
赵恒一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她立刻便觉得有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刘娥一扭头,躲开他的亲吻,又说道:“古往今来,有多少乱臣贼子,打着为国为君的幌子巧立名目,多生事端,什么天书祥瑞,什么泰山封禅,其实都不过是假借天子之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赵恒抿嘴一笑:“我何尝不知道?……封禅之事,虽然是王钦若的提议,但是也未尝不可,虽然契丹和好,党项归顺,但是人心难测,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背弃盟约,我们依然要加强防御。小国之人都迷信鬼神,我们可以借神道之力来镇服四夷,也可以安抚天下百姓之心。”
“我总觉得王钦若是别有用心。”
“他想当宰相么。他有这个能力,我也给得起。我们不怕臣子有**,只要他们忠心,不做祸国殃民的事,能为我所用就成,要不然……你也知道,我一次裁去近二十万冗吏,一方面是为了减轻负担,另一方面也是想启用新人,但是现在的朝堂,依然不能完全由我掌控,我想立你为皇后,都没有成功,也到了该调整人事的时候了……至于王钦若么,目前为止,他政绩不错,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是忠是奸,现在下定义委实过早……人之情伪很难分辨,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显露出来。”
刘娥叹息一声:“他把寇准排挤出朝堂,已经开始在做坏事了!”
“寇准……”,赵恒的目光一凝,一提到这个名字就会让他头疼,“是寇准先排挤王钦若的,因为他是江南人,寇准看不起江南人。”
刘娥道:“我仔细想过,那些所谓的说书人,未必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未必就真的是寇准想美化自己,树立威信……也有可能是寇准的政敌,或者是别的什么势力。”
“有些事,谁能说的清呢,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敢妄下定论。历史上,有多少大忠之人,最后都变成了大奸。”
刘娥若有所思道:“那倒也是!……王莽篡汉以前,是国家的救星,社会的楷模,老百姓心目中的大圣人,比寇准好了何止千倍!最后一步迈出去,却激起民愤,落了个死无全尸。想来古人说的没错,盖棺才能定论!”
“寇准权力欲太强,树敌太多,贬到地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封疆大吏,也可以富贵终老……能不能别说他了,我头疼!”赵恒一皱眉头。
“又头疼了?”刘娥紧张地看着他。
“亲亲我就不疼了!”赵恒抿起嘴角,把脸一抬,等着刘娥来亲自己。
刘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马上又改变了策略:“亲亲你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