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学士刘筠见皇上久病,丁谓擅权,叹道:“奸人用事,安可一日居此!”上表请求外任,按旧制,学士罢职,多为侍读学士或龙图阁学士,但丁谓打压刘筠,只授他右谏议大夫、知庐州。
丁谓想拟自己的亲信为翰林学士,将名单呈给赵恒,赵恒看了看这些人的名字,忽然对他说道:“皆不如李咨。”遂将李咨调回朝廷,为翰林学士,赐金紫。
赵恒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令丁谓摸不着头脑,只有在他清醒的时候尽忠职守,在他糊涂的时候胡作非为,觉得一切只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就对了。
转眼就到了天禧五年八月,刘娥与赵恒正在崇徽殿里观看雕版印刷的新书,已经成为殿中丞的刘从德匆匆忙忙地走过来,也没有来得及行礼,便着急地说道:“姑姑,我爹不好了!”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刘娥脸上大惊失色,手中的书也掉到了地上,里面有她的画像,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穿皇后衣,雍容华贵,明艳美丽,不可方物。
刘从德回道:“我也不知道,刚才家里有人来通知我,说父亲想见你和官家最后一面。”
刘娥的目光赶紧望向赵恒,赵恒握住她的手,说道:“走吧,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赵恒与刘娥来到刘府,刘美静静地躺在**上等待着刘娥,妻子钱安安在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
“美哥哥!……”刘娥见到刘美不禁大喊一声,眼泪怎么也抑制不住,如决了堤的河水一般倾泄而下。
“儿,你真的来了!”刘美一双美眸蓦地大亮起来,为刘娥的到来而兴奋。
“美哥哥,我来了。”刘娥哽咽着握住了他的手,就是这双手当年把她牵到了京城,这曾经是一双多么灵巧有力的手啊,如今却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只能靠她纤弱的手来抓住他。
“美哥哥把你卖了,你还恨美哥哥么?”刘美直到临死都念念不忘这件事,想要求得她的一个原谅。
“不恨!不恨!……美哥哥,我不恨你,你不能死!听到了么?你如果死了,我才恨你呢!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求求你,你千万不能死!你死了,我就再也没有哥哥了,再也没有了!……”刘娥忍不住泣不成声。
刘美绽放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强撑着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张了张嘴巴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是力不从心,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了刘娥一眼,又看着赵恒,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是牵挂,是不舍,是对她未来的担心和忧虑……
赵恒安慰道:“你放心吧,朕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你的家人,朕也会让祯儿善待他们。”
刘美好像就是在等待赵恒这一句承诺,听完他的话以后,安详地闭上眼睛,溘然长逝。
“美哥哥”刘娥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赵恒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你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赵恒为刘美废朝三日,追封他为太尉、昭德军节度使,官给葬事。录其长子刘从德为供备库使,次子供奉官刘从广为内殿崇班,旁亲迁补者数人,并追封刘美已经病故的原配夫人为河内郡夫人,封钱安安为越国夫人。
刘美的葬礼极为隆重,皇帝和皇后亲临祭奠,文武百官自然也都来参加,李玉与其弟李用和也来祭奠刘美,他们对刘美和刘娥充满感激。
刘娥知道李玉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之后,就派刘美和张怀德带着人在民间四处寻访,当时李用和正寄居京城,以凿纸钱为生,日子过的很是穷困,在寻寻觅觅了很久之后,刘美终于在一个简陋的茅草屋里找到了正在低头凿纸钱的李用和。
刘美将李用和带回宫中,李玉很是感动,她与弟弟已经失散多年,从来不敢奢望还会有再相见的这一天,如今却姐弟团圆了,他们对刘娥和刘美千恩万谢,刘娥见他们团聚也很高兴,又奏明赵恒,将李用和补作三班奉职,从此以后就踏入仕途,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碍于身份,刘娥自然得克制着自己,不能过于悲痛。她见钱安安伤心欲绝,反而走过来安慰钱安安。
回到宫中,赵恒怕她一个人又胡思乱想,便直接让她和自己一起回了延庆殿。
半夜里,赵恒被抽泣声惊醒,看到睡梦中的刘娥静静地流眼泪,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喃喃道:“如果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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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之后又是新年,赵恒在正月里下诏改元,为乾兴元年。
正月初八,赵恒热热闹闹的为刘娥过了一个生日,他心里已经很明白,这可能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给她过生日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赵恒虽然很想和刘娥一起去观灯,但是自己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
刘娥坐在**边,端着一碗圆子,舀了一个送到他嘴边,安慰道:“我已经让人去寻找娄守坚了,说不定找到他,你就好了呢。”
“你还真以为他是神仙啊?”赵恒说完,一张嘴把圆子吃了。
刘娥柔声说道:“他是卧佛嘛!卧佛的名号岂是白给的?听说他的医术能起死回生,非常高明。”
赵恒一笑,用手轻轻地拂了一下她的头发,说道:“真想和你一起去观灯。”
刘娥又舀了一个圆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