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和赵祯正在崇徽殿里下棋,有个内侍过来禀报道:“启禀太后娘娘,丁相公在门外求见。”
刘娥抬起头来看着他,轻声说道:“让他进来吧。”
内侍退出去,一会儿丁谓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圣躬万福!”丁谓在他们面前如仪参拜。
赵祯说道:“平身。”
刘娥看着他,问道:“相公此刻前来,可是有事儿?”
丁谓笑道:“哦,雷允恭请求回宫面见太后和皇上,他想带着自己所画的山陵图回来,向太后和皇上当面解释。”
“不必多此一举吧?让罗崇勋他们就地审讯就可以了。”刘娥见丁谓还不想走,便又问道:“相公还有什么事吗?”
丁谓讪笑道:“没有了。”
刘娥一笑,说道:“那就退下吧。”
“是,臣告退。”丁谓一拱手,郁闷地退出去。
赵祯看着丁谓消失在门口,问道:“大娘娘,为什么不让雷允恭回来?”
刘娥用目光示意众人都退出去,用手拈着一个棋子,柔声说道:“人生就像博弈,每一颗棋子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砝码,一颗棋子自己活起来不要紧,只要它对我们有利,就是一颗灵棋,我们要珍惜,但是如果它背叛了我们,成为对方的帮凶,那么想要下赢这盘棋,就必须要果断地抛弃这颗不受控制的棋子。”
赵祯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明白了,怪不得父皇常夸大娘娘是下棋的高手,果然如此。”
刘娥道:“专心下棋,母后希望这天下,你是最大的赢家。”
翌日,赵祯初御崇德殿听朝,刘娥设幄次于承明殿,正式垂帘听政。
丁谓奏道:“太后受遗总政,群情协宁,实天命所定。”
刘娥派江德明答道:“先帝升遐,内外晏然,皆卿等夙夜尽忠。”
文武百官再次对着珠帘拜倒,珠帘后的刘娥身穿朝服,头戴凤冠,一双明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们,只淡淡地吐出来两个字:“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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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皇室宗亲加恩、三位长公主都晋升为大长公主之后,赵祯又追赠皇叔祖秦王赵廷美为太师、尚书令,夔王赵光赞为中书令,皇伯魏王赵德昭岐王赵德芳、皇叔安王赵元杰曹王赵元并为太师,郓王赵元份为陈王,邓王赵元为密王,信都郡王赵德彝为颍川郡王,皇兄周王赵为中书令,南阳郡王赵惟吉为太尉,恭孝太子赵元僖改谥为“昭成”,诏令中外称赵元僖为昭成太子。
先帝赵恒登基之时,只加赠兄、叔、诸王官秩,如今赵元僖薨逝已近三十年,当时尊名既定,又兼“恭孝”亦是美谥,现在又为他更改谥号,并非遵循旧典,引起众人议论,有知情者知道并非出自皇上本意,只是太后执意要加褒**之恩,掌礼者不能援古抗执,时论惜之。
刘娥又因为赵元僖没有子女,便令楚王妃冯懿和赵允成之妻带着赵宗保进宫,诏令将赵宗保出继给赵元僖为孙,以继其宗,并将赵宗保留于宫中抚养。
赵元佐听说自己的孙子出继给了赵元僖,立即出了楚王府,乘着马车进了皇宫,来到崇徽殿。
刘娥见赵元佐进来,便屏退众人,笑道:“大哥请坐。”
赵元佐并未给她施礼,而是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先帝尸骨未寒,你就急着为赵元僖更改谥号,过继子嗣,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么?”
“你答应过我和他见面,为什么要食言?你为什么要给他留下遗憾?”刘娥不回答赵元佐的话,却接连反问起来,见他不说话,便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会来这个皇宫么?”
赵元佐静静地看着她,不相信般地问道:“你想让我来皇宫?”
“是。”刘娥平静地点了点头。
赵元佐环视了一下宫殿,不禁叹道:“我已经整整二十五年没有踏入这个皇宫了……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大哥果然是个爽快人,请坐吧。”刘娥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赵元佐优雅地坐下,仍然不失威严。
刘娥给他倒了一盏茶水,说道:“如今皇上年幼,我怕八王爷有不臣之心,你能否帮我想一个办法?”
赵元佐端起茶盏来轻轻地抿了一口水,缓缓问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刘娥道:“凭你是祯儿的大伯……当然,你也可以不帮,我再找别人就是了。”
“找别人?如今你还有别人可找么?所谓的‘娘家人’,你那个好‘哥哥’刘美已经死了,你还能找谁?”赵元佐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热,有些咄咄逼人。
“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刘娥拿起茶壶来,又给他添了一点茶水。
赵元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问道:“我是你想到的第几个人?”
刘娥把茶壶放下,认真地说道:“第一个。”
“真的?”赵元佐目光一喜。
刘娥点头道:“是,除了你,还有谁能治服他?”
赵元佐又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是。”刘娥又点了点头。
赵元佐道:“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娥道:“我代祯儿谢谢你。”
“不必,先帝待我不薄,就算我还他一个人情。”赵元佐说完,又问道:“元僖没有儿子,却有孙子,你就不怕被世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