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佑在路上不停地回想着阿霜刚才所说的话:“她留下来就是为了杀死殿下,因为她知道,殿下想当太子,她说那个位子是留给她喜欢的人的,殿下不配!”
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想当太子,阿霜一个小小的侍女,如果不是听到自己的主子说,她怎么会知道这样的机密?
难道,刘娥真的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棋子?
她先用自己的美色引诱高继勋,成功地离间了他们,断掉了他的左膀右臂;接着让韩笑失去孩子,乱了他的心智;然后再想方设法杀死他,一步一步,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赵元佑不禁微微色变,想起无名殿失火,是赵元佐将刘娥救出皇宫,以他的储君地位与仗义为人,刘娥以身相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赵元休已经和她成亲,赵元休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淡泊宁静,好像整天就知道玩弄琴棋书画,是个丰姿俊逸清雅无双的闲散王爷,其实他的骨子里比谁都骄傲。
赵元休乃是其母梦日而生,出生时左足拇指上有“天”字纹,五六岁与诸位王子嬉戏时,即好排兵布阵指挥作战,并且常常自称元帅。八岁时常登万岁殿,攀御座,赵炅抚摸着他的头顶问:“这是皇帝的宝座,儿也愿意做皇帝么?”他当即答道:“天命有归,儿臣亦不敢辞。”学习经文诗书,一览成诵,从小就有着异乎常人的睿智。人们对他赞赏不已,他却不以为然地说:“项橐七岁的时候就被孔子尊为老师;甘罗十二岁的时候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使秦国得到十六座城池,被秦王封为上卿;王勃和骆宾王六七岁就能吟诗;曹冲五六岁就能称象,我如今都已经八岁了,与他们相比却没有半点建树,有什么可值得称赞的呢?”
这样一个早慧的人,他会心甘情愿屈居人下无所作为么?赵元佑当然不信。
赵元佑和阿霜来到瑶华阁,刘娥已经喝完汤药,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刘娥,别跟我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赵元佑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刘娥。
刘娥睁开眼睛,见他神情肃穆,目光一点儿都不友善,暗自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又要找什么碴儿。
“无名殿走水,赵元佐把你救出皇宫,是不是因为这样,你就对他以身相许了?要帮着他来对付我?”赵元佑的明眸中清晰地倒映出刘娥的倒影,她却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嘲弄与悲痛。
刘娥感觉到很可笑,不屑地扭过头去不想再看他,却被他一下拽住头发,又把她的头给扭回来。
赵元佑捏住她的下颌,讥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娥,你既然敢做,就要敢承认!”
“我承认什么啊?”刘娥心中恼怒至极,质问道:“你怎么这样?怎么还没完没了的?真是烦死了!”
“阿霜都已经招供了,你就不用跟我装了!”赵元佑冷笑一声,怒喝道:“阿霜,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阿霜?”刘娥这才认真地看着他身后的阿霜,见阿霜目光复杂,不禁吓的一哆嗦,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霜心里忐忑不安,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怕也没有用。
她扑通一声跪在刘娥床前,给刘娥磕了一个头,说道:“娘子,奴婢对不起您,若有来世,奴婢定当结草衔环,一定会报答您!”
“阿霜,你……什么意思?”刘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她,脊梁上直往外冒冷汗。
“娘子,纸包不住火,殿下对您一片真情,您可不能对不起他啊!”阿霜又给她磕了一个头。
刘娥气得不说话,只瞪着一双大眼睛在屋子里逡来巡去。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人乎?她现在被如此冤枉,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刘娥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一个能杀人的武器,不禁双手抱起枕头来,使劲摔到阿霜身上去。
“阿霜,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样诬赖我,就不怕遭报应么?”刘娥眸光锋利无比,恨不得把她抽筋剥皮。
枕头软软的,丝毫没有杀伤力,扔出去竟是比不扔更让人生气。
阿霜抱着枕头规劝道:“娘子,奴婢这也是为您好,您就痛痛快快地招了吧,殿下虽然嘴硬,但心里是有您的,肯定不会为难您……”。
“我招什么啊?你告诉我,你们究竟想要让我招什么?!”刘娥瞪着她,目光复又落到赵元佑的脸上。
赵元佑捏住她的下颌,冷笑道:“演技不错!刘娥,你不是想杀我么?说,是谁指使你的?在你心里,到底谁才配坐那个位子?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刘娥懵懂地问:“哪个位子?”
“别装了,再装信不信我弄死你?”赵元佑扬起手来,毫不留情地就打了她一巴掌。
刘娥用手捂着脸,目光怨毒地盯着阿霜,恨不能立刻杀死她,厉声叱道:“阿霜,你敢发誓么?如果你是诬赖我,你全家都不得好死!永世都不得超生!”
阿霜定定地看着她,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狠毒的话,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怨毒的眼神,那是绝望、惊痛、不安和委屈。
“奴婢知道对不起娘子,奴婢来世当牛做马,一定会报答您!”阿霜突然站起来冲着柱子撞去,顿时额头上血流如注,竟然当场气绝身亡。
“来人,把她拖出去。”赵元佑喊了一声,有个侍卫应声进来,把阿霜的尸体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