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色又深了许多,天际深处传来隐隐闷雷,一道银光划破苍穹,雨水哗哗落地。
她才赶紧快步走到旁边的站台下,避起雨来。
雨越来越大。
路上雾蒙蒙一片,再没有半个行人,出租车就更看不到了。
公车不到别墅区,除了打车,再没别的办法。
看雨势,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云岭这个季节的暴雨,有时一下一整夜也说不准。
呼啦啦的雨水从天而降,凉风裹着雨水刮过来,吹打在身上,她打了个寒颤,抱起双臂。
一开始还能撑一撑,慢慢有些受不住了,上下牙叩着咚咚响,站台也根本无法完全挡住雨,半边身体都淋湿了。
终于,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别墅的座机。
只能跟李妈说一声请司机过来接了。
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李妈,我在婚纱店外的马路上,下雨了,我拦不到车子,能让司机过来接我吗?”
嘉意感觉自己连话都抖抖索索的快说不清楚了,太冷了。
本来天气就凉了,加上这一场雨,更有些一夜入冬的架势。
那边没说话,只有呼吸声,
嘉意怔了一下,忽然之间明白接电话的是谁了。
砰的一下,电话果断挂了。
直到手机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她才意识过来,他真的挂了电话。
她心头五味俱全,死死捏住手机,就像一只被遗弃了的鸟,孤独地站在站台下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擦了一擦不知道是被风吹得冻红,还是因为酸涩而涨红的鼻子,抬起头。
马路上依旧没有出租车,暴雨也有更凶猛的趋势。
又等了十分钟左右,除了偶尔路过的私家车,仍旧没出租车的影子。
她用手袋当伞,顶在头上,冒着暴风雨,一步步朝附近的车站走去。
只能去旁边车站看看能不能等到车了。
她逆风行走,被雨水刮得走不动路,每一步都很艰难,才走几步,浑身就淋得透湿。
正这时,前方出现了一束银白色的灯光。
是车灯。
前车灯的光芒划破冰冷的雨水,直射过来,漆黑色的车身如凄风冷雨中的帝王,摇晃着雨刷,由远及近地行驶过来,嘎吱一声,在女人的身边稳稳停下来。
副驾驶车门砰的打开,比今晚的风雨还要清冷数倍的男人声音传来:“上车。”
是他?
他……来接自己了?
嘉意有些错愕,呆呆站在车门边,看着车里面脸色阎罗一般暗沉的男人。
“还要我说第二遍?”见她仍旧傻傻站在雨中,声音更厉几层。
嘉意会意过来,抱着手袋,弯下腰,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拉上了车门。
车子里开着暖气,一下子从温度很低的室外到了温暖的车厢里,嘉意身体一个激灵,“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虽然暖和了些,但身体已经湿透了,根本控制不住浑身的凉意,她的牙齿打着架,不自禁问:“怎么会是你过来?”
纤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就像刚被风霜狠狠蹂躏过的花骨朵。
霍振旸抬起下颌,目光凉薄,从车镜里打量了一下身侧的小女人,鼻头冻得粉粉红红,纤长的睫毛抖个不停,薄针织外套早就从里湿到了外,几乎能映衬得出她姣美的酮体曲线,已经坐到了有暖气的车子里,还是抱着双臂。
看起来冷得厉害。
“小洛在公司打电话回来说没带伞,别墅的司机去接她了,乔治去办事了,还没回来。”他音色如铁。
原来是因为别墅那边暂时没其他司机。
她现在到底也是市长太太,要是在马路上这副狼狈样子被人看见,对他名声也不大好吧。
她睫毛一垂,刚刚似乎有些振奋的心情,一瞬间又低迷了下来。
他抄起放在车子里的纸抽盒扔给她。
她抽出几张纸,有气无力地一点点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终于将身上擦得半干,可还是浑身湿寒,她脸蛋儿冻得红通通的,不住打着寒颤。
他眯起看不清心情的幽瞳,脱掉西装,丢给她。
她心情正在谷底,又见他心情似是不大好,吞了吞唾:“不用了……”
话刚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霍振旸似是对于她这个时候的拒绝很不耐烦,也懒得重复,将她衣领一抓,不费吹灰之力地扯过来,灼热的呼吸迅速扑到她的脸上,在窄小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暧昧亲昵。
她心跳加快。
正这时,他已经把西装迅速披在了她娇小的身体上,手一松,不轻不重将她推回了副驾驶座。
“下一次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以后来婚纱店,带上司机,记得你现在的身份,不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单身一族,你是市长太太,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和每一个在外界的形象都代表我和霍家。不要给我找任何麻烦。”
他嗓音宛如此刻车外的冰雨,双手伏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眸色依旧冷凉,在瓢盆大雨中身发动引擎,在马路上奔驰起来。
她心中刚刚崩紧的弦一下子松脱滑出了,沉沉浮浮的激动也消失了,贝齿轻咬住柔嫩的下唇。
他没有罢休。
他仍在生气。
这笔账,他彻底给自己记上了。
没有哪个市长太太什么保镖、保姆都不带就漫天忽地到处跑。
更没有哪个市长太太半夜三更站在马路边被大雨淋得像个落汤鸡,狼狈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