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意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失落感。
当然,除了失落,在看到聂亦霄的一刻,还有浓浓的委屈喷薄出来。
她明白,聂亦霄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事了。
睫重重一闪,终于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争气地掉下来。
“不要哭,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警局有了新证据,你能够被保释,就没事了,”他大步过去,蹙眉抬起手撩去她哭得湿淋淋的秀发,拨到她的耳后,低声道:“…我这次特意请一位国际大状跟我一起回云岭,是我在i认识的,私交很好的老友。他打刑事案件辩护官司在全世界都是出了名的厉害,从没输过。亦霄哥向你保证,你不会有事。”
就像小时候哄哭泣的她一样。
语气极尽宠溺。
嘉意宣泄完情绪,终于停止了哭泣。
他用手指拨去她的泪,一低头,看她光着脚站在地毯上,把她拉到床上坐下:“你高烧刚退下,还很虚弱,先躺下休息。我昨晚打了电话给夏姨,说我去接你时看见你不舒服,把你接到我公寓了,休息好了再送你回去,他们很放心。”
她没说话,就像个木头娃娃,在床上抱住双膝,发着呆。
他沉默了会儿,说:“要不要我去打个电话,让霍振旸过来。”
话刚一落音,她才像是被人拉回了神魂,猛的一抬头:“不要。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聂亦霄当然知道霍振旸派律师送离婚协议给她的事情,俊眉蹙起。
良久,却还是揉揉她秀发:“你总该跟他当面说一说,至少,问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
还有必要问吗?
在她最脆弱最需要支持的时候,霍振旸一直没有出现。
昨天,在她最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出现的人,仍旧不是他……
在这段最艰难的日子里,她所得到的,只有他的一纸离婚协议和电视里对着全城市民宣布和自己脱离关系的冷酷。
“不要,我不想见他。亦霄哥,别跟他说我在这里。”她仍旧执着。
聂亦霄凝视着她。
在他因为调查宣家案件而辜负了她之后,他曾发过誓,今后她无论想要做什么,他都会顺着她的心意。
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开了口:“嘉意,不管怎样,我想你还是有必要跟他见一面。”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认真,疑惑地望住他。
聂亦霄目光投向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你怀孕了,六周。”
昨天把昏迷的她带回公寓前,先去过附近的医院,检查出她目前怀了身孕。
六周的身孕……
她这段日子竟一直待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
那个男人身为丈夫,却没来看望她一次。
霍振旸,你说好的会好好照顾她呢?
哪怕是亲自过来安慰几句,她都可能心情愉悦许多!
可那男人,非但不见人影,还给她送去了离婚协议书。
这让聂亦霄心头生起无名火,半天才忍耐下来。
好像一个雷击下来,她有些傻了。
这段日子的频繁头晕呕吐,原来不是自己疑神疑鬼,是真的怀上了?
她一直以为是受了刺激还没恢复,加上拘留所的环境太差,影响身体也很正常。
这孩子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老天爷是在玩她么?
聂亦霄的声音继续:“放心,你这两天吃的药,是孕妇可以吃的,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
她脸上没有半点惊喜,反而褪尽了血色,半天,才接受了这个现实,死死咬住下唇瓣:“就算怀孕了,我也不用非得跟他见面。我跟他已经离婚了,没有关系了,就算有了,我也能自己养,你不要跟他说——”
聂亦霄掰住她肩:“别说傻话好吗?仔仔是这样,第二个孩子,你又打算跟仔仔一样,在一个没亲生父亲的环境里长大?”
她倔犟:“那更好办,我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我去打掉这个孩子!这样,这孩子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聂亦霄气笑,站起身:“行了,我去给他打电话——”
“亦霄哥!”她慌了,扑过去想要拦阻他。
一下子踩滑了,整个人朝床下倾去,摔倒在地毯上。
聂亦霄一惊,大步跨过去将嘉意抱起来:“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嘉意脸上布满惊慌,没有回答,只是飞快低下头,朝小腹望去。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聂亦霄还是看得清楚。
她摔倒后的第一个动作,是下意识去查看肚子,
在她的潜意识中,她还是很重视这个孩子的。
察觉没摔到孩子,她轻微舒了口气。
聂亦霄敛了心绪,将她横抱到了床上,皱着眉训斥:“好好躺着,别莽撞!””
“亦霄哥…”她生怕他又要去打电话,扯住他袖口,不让他走,语气添了几分哀求:“我好好躺着,你不要跟他打电话好不好,求你。我不想见他,真的,不想…”
她都用这种可怜巴巴的语气请求了,他还能拒绝吗?
聂亦霄终停住脚步,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却不无担忧:“你确定?”
她嘴角轻触,蓦然浮出一抹不合时宜的淡笑,却比哭还涩:“你以为我是赌气吗?不是。我一直都想离开他,现在他终于让我离开了,其实我该高兴,不是吗?他已经不要我了,我也要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又顿了一顿,努力翘起恢复几分嫣红水润的朱唇:“我要是在你这儿住几天,会打扰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