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中,双膝跪地,面向前方,双眸中饱含着浓浓的情义。匪首心头一阵酸楚,却见已经有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俯身匍匐在地,双肩耸动,无声的痛哭起来。
刀疤跪行上前,轻抚着匪首的双肩,想要安慰,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也只是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沙哑沉闷的声音从匪首的喉间发出来,悲痛不已。他自责的捶胸顿足,事到如今,却也终归是无济于事。
“大哥……”刀疤安慰,许多安慰的话语到了喉间却硬生生的哽咽住了。作为一个男人,尤其还是山涧土匪,他狂野惯了,也确实不曾懂得如何去安慰别人,更何况,眼前的是他一直以来都听命于他的大哥!一时间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他们原都是无辜百姓,都是因为受人陷害,被那些有权有势之人构陷,无奈之下,才来到我这大山之中甘当土匪。我原本承诺,要给他们安稳安定的生活!可最终……我却食言了!
咱们之间出了大东这样一个叛徒,是我用人不当,因此丢掉了尽百十号兄弟的性命。今日,哥哥终于将大东那狗贼的首级拿下,来祭奠死去的兄弟们!若是兄弟泉下有知,请原谅哥哥的过失。即便是在阴曹地府,也要替哥哥狠狠地教训那大东狗贼,让他永世都不得超生!”
匪首说话间,已然收敛了泪水,双眸中尽是浓浓的恨意,从腰间拿过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酒囊,尽数洒在了地上,便垂首不再说话。
就这样跪着,静静的望着前方,双眸没有焦距,甚至连他自己在看什么都不知道,看了多久也不知道。知道感觉双腿间传来酥麻的感觉,刀疤的声音才从耳边传来。
“大哥,相信兄弟们都已经知晓你的心意。这原本就是一场意外,原怪不得你!咱们回去扒!”
倾诉一番之后,匪首的内心总算是稍稍的轻松了一些,在刀疤的搀扶下,这才站起了身子。许是因为跪的太久的缘故,双腿一时间有些酸软无力,差点摔倒在地,也幸亏刀疤眼疾手快,才将匪首搀扶住,没有摔倒。
“大哥。”
“我没事。”看到刀疤双眸中的额担忧,匪首才终是露出一抹微笑回应道。
刀疤转头望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的那颗早已经干涸了血液的脑袋,又转头望着匪首问道:“大哥,大东那贼人的脑袋该怎么办?”
“丢入深山之中,让山中猛兽将他的头骨都啃食干净。”顿了顿,眼眸中闪过一抹暗淡的神色,随即又有一抹犀利闪过,才冷冷的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够解我心头之恨!”
刀疤并没有回应什么,而是按照匪首的话,将大东的脑袋丢入了不远处的山坳之中。据说,这座山阴气太重,从来不曾有人进入过。既是如此,怕是里边也少不了飞禽走兽的,大东原本就已经尸首分家,现在还要承受蛆虫的叮咬,猛兽的啃食。
慢慢的腐烂也好,还是被猛兽瓜分了也罢!总之,他得到这样残忍的结局,原是他自己的原则,摒弃了那么多兄弟的情义,牺牲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只为了那一车的金银财宝!
其实,话又说回来,匪首对手下的众兄弟们都还算公平,立过大功的人,自然奖赏是要多一些的,没有功劳的人,只要有匪首一口吃的,但也绝对不会让手下的兄弟饿着。
回想着当时的情景,这件事情原是由大东探查才得以情报,当时匪首还兴奋的对刀疤说:“大刀呀!大东这次立了大功,若是待事情做成之后,我定要好好的重赏于他!你说,再给他找个婆娘怎么样?”
这提议好!当时大刀心中是这样想的,作为一个汉子,且不说生理上需不需求,生活上要是有一个女人照应着,也总归是不一样的。冷暖体贴,起码会让这个男人感受到活着的一丝温情。
可是,匪首的意思,都还没来的及向大东解释,大东便做出了这样凶残的事情。最终的结果却是,丢掉了这样多的兄弟的性命,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原本以为当时大东逃跑了,可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竟然冒险跑回来寨子里,将寨子里所有的为数不多的金银财宝尽数盗走了。大东原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可他们一路追杀,才发现大东总是有法子让人为他卖命。
当时并没有走出南宋境内,因为抱了势必要将大东杀死的心思,所以,匪首与大刀几几个众兄弟皆都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在听说大东出了南宋境内,去往金国路途的时候,他们便打算回到寨子里去取一些他们先前截获的金银财宝来做盘缠。
可是,回到寨子之中才发现,寨子里早已经被一扫而空。那时,众兄弟们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是大东先他们一步,将主意打在了寨子里的仅有的财产上。
他们一路走来,从南宋追到大金境内,也是颇受了一些苦头,没有银两,夜晚只能露宿在街头巷尾,条件稍微好一点就是在山间的破庙里。实在饿了就吃顿霸王餐,再不行就劫点银子,填饱兄弟们的肚子。
有些时候,也会遇上比自己武功高强的人,在那种情况之下,他们只有败阵而归,身负伤痛。不论经历了多少的挫折,他们始终都不曾选择放弃过!
一路走来,说难听了就是乞讨而来。可他们的心中,都抱着同样的一个信念,那就是——大东!他们势必要索要了他的脑袋,为泉下的兄弟们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