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避开这些耳目,对于萧凤梧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还是轻而易举便来到了水之湄。
水之湄今晚当值的是秦妈妈和莲叶,无声无息调开了暗岗,放萧凤梧进了院子。
莲叶迎上去笑着行礼:“还请六爷稍等片刻,您也知道我们小姐的脾气,若是我们不声不响放您进去,只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萧凤梧点了点头,却压抑不住心头的焦急,催道:“你快着点!”
莲叶当然不敢怠慢,转身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进了顾倾城的内室。
顾倾城穿着家常衣服,散开了头发,正倚在床头看书。
见莲叶提着裙子小跑进来,微微蹙了蹙眉,眼睛甚至都没离开手中的书,淡淡的问:“慌里慌张做什么?你素来办事稳妥,怎的这么毛躁起来?”
“小姐,”莲叶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裙子,端正行了个福礼,低声道,“六爷来了,想见一见您。”
顾倾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拿书的手微微一紧,“他来做什么?虽然陛下已经赐了婚,到底男女有别。你跟他说,我已经睡下了,请他注意避嫌。”
莲叶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顾倾城一脸的不容置疑,只好把那些话都咽了回去,再次行礼,然后转身下楼去了。
这一次她脚步轻轻,并没有发出大的响动。
萧凤梧隐在阴影里,见莲叶四平八稳走过来,还以为顾倾城答应要见他,甚至不等莲叶开口便已经要越过她往楼上去。
“六爷,”莲叶有些为难地道,“小姐说,夜深人静,彼此不便。还请六爷不要见怪。”
萧凤梧呆了一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追问道:“她真的这么说?”
莲叶点头:“奴婢怎么敢撒这样的谎?”
萧凤梧跺了跺脚:“你再跑一趟,就说,就说……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她一面,若她执意不肯见……”
她执意不肯见自己又能怎样呢?萧凤梧只能苦笑了。
莲叶忍不住问道:“六爷是为圣旨的事来的吗?”
萧凤梧眼睛一亮,即便她不肯见自己,中间有个人传话总还是没有妨碍的吧?于是连忙点头:“正是。”
莲叶知情识趣地道:“六爷若有什么话……方便的话,奴婢可以代传……”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这事情关系着两个人的婚姻,必定有很多不能为外人所知之处,自己不过是个奴婢,怎么能掺和这样的事呢!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萧凤梧大喜,忙道:“这样最好。你跟你们小姐说,在接到圣旨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父皇会做出赐侧妃这样的糊涂事。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享受齐人之福。女子都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我也是如此。”
莲叶屈了屈膝,转身传话去了。
顾倾城早已经丢了书,手中拿着的是萧凤梧所赠的簪子。床头挡板后还有五根,样式几乎都是一样的,不过雕刻手法稚嫩圆熟有所不同罢了。
她知道他前世对自己情深不悔,甚至到自己身死的时候他还没有娶亲,甚至连个亲身伺候的女子都没有,那时候他已经二十二岁了!
她不该疑他的。
可是,在遇到自己之前,他却也没有争夺天下的心,前世也一定如此,因为她死的时候,秦洛已经算是一支独大了。
如今,却不同了。
他已经决定放手争夺天下。
那么,各方势力便都成了他争取的对象。比如户部尚书苏明远,那人可是掌管着大禹的钱粮和经济命脉的,虽然他也有着经商天赋,并且手中掌握了许多财富,可是一旦争夺天下,供养大军,那些粮饷便是无底洞……
还有鸿胪寺卿徐守正,虽然手中没有什么实权,但正因为他是卫道士中的佼佼者,本人又是个才学出众的,所以很得读书人拥戴,尽管个人修养不怎么样,自己后院也经常起火,但并不妨碍他一呼百应。
这样的两个人,其实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两股势力,怎么能等闲视之?
相反,自己才是最帮不上他的那一个!
虽然自己重生了,可是今生发生的很多事情已经偏离了前世的轨迹,她也不确定前世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是否会照旧发生……
而自己经营的那些铺子,对于普通人来说虽然算得上日进斗金,可是若用到大处,便是杯水车薪。
还有自己让梁立儒经营的那些田产,在大禹广阔的土地上,充其量也就是沧海一粟。
什么用都派不上!
她的心情有些烦躁起来,把簪子顺手掖进了被子里,仰面倒下,拿手帕盖住了脸。
没有她的吩咐,内室之中没有人服侍,所以莲叶回来便使了个眼色,叫文竹跟着自己一起进来。
文竹这个人踏实稳重,平素温温柔柔的,话也不多,可是关键时候却比纫针那个闷葫芦强太多了,心里有数,嘴上也说得出来。
唉,说起来,六爷当初选派自己这些人过来,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文竹站在门边,等莲叶传话。
听完莲叶转述的话,顾倾城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慢慢说道:“世事如棋,我们都在局中,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莲叶屈膝行礼,转身下楼去给萧凤梧传话。
文竹走出去把自己烹好的茶端了进来,柔声道:“小姐,您要不要喝点茶?这是奴婢新调的荷叶茶,夜深了,茶喝多了影响休息,但是荷叶茶却不会,您要不要尝尝,奴婢估摸着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