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顾倾城本身而言,是不愿意回门的,出嫁那一刻起,她便自行割断了与襄宁侯府的联系。
但是,礼不可废,不得不走这一遭。
襄宁侯府自然是悬灯结彩,喜气洋洋,顾烨亲自在二门迎候。
翁婿二人见礼之后,到外书房叙谈。
邢氏则让着顾倾城进了内宅,边走边说:“王妃昔日闺房,妾身还让人每日打扫,正气堂上房也都空着,如今侯爷只在内书房安歇。不知王妃想去哪一处歇息?”
顾倾城回头看了邢氏一眼,见她虽然还是瘦削,眉宇间的神采却多了很多,知道她是想开了,轻轻点了点头:“去水之湄吧。”
到了水之湄,顾倾城更衣洗漱之后,与邢氏坐在厅里说话,才说了没几句,便听外边一个尖利的声音叫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顾倾城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又是萧凤梧亲自陪同而来,所以除了随身的丫鬟婆子之外,还有一队护卫,如今正刀枪分明守在水质没外面。
顾倾城微微侧耳,望着邢氏道:“听声音像是子恒。我记得,出嫁之前,我让他闭门苦读,二娘也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所以这也是为了他成才考虑。难道二娘把他放出来了?”
“没有没有,”邢氏连忙摆手,“因为如今侯府也与往日不同,妾身不善理财,守着这点家业,只盼着不再缩减就是好事,但是府里支出庞大,不得不俭省一二,所以,妾身把这园子都关了,也省了打扫、和修剪之类的费用。各处使唤的下人也都裁撤了一些,大少爷要苦读,更加不能让人挑唆了去,所以身边服侍的只剩了两十七岁的小厮。”
那顾子恒是怎么跑出来的?
邢氏一脸茫然:“妾身实在不知。”
顾子恒还在外面大呼小叫。
顾倾城仿若未闻,只和邢氏说道:“这园子若是这么空着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些房子若是长久没人住都是要坏的,若是二娘舍得,不如租了出去,府里还多一样进项。”
邢氏眼睛一亮,连忙道谢:“妾身是个死脑筋,不知变通,若不是王妃提点,哪里想得到这个?”
其实是,若没有顾倾城发话,她可不敢擅自做主。如今顾倾城开了口,她胆子壮了起来。
“妾身还有个想法,”邢氏身子往顾倾城这边凑了凑,“这园子里的空地可不少,妾身想着种点什么……”
顾倾城忍不住笑道:“府里如今父亲诸事不管,余人以二娘为尊,当然二娘想怎么便怎么。只是有一样,不管做什么,都要仔细谨慎……”
邢氏连忙答应。
外边顾子恒叫的嗓子都快哑了。
顾倾城这才吩咐:“让他进来吧。”
因为顾子恒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襄宁侯府大少爷,那就是赵王的小舅子了,护卫们自然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只是拦着他不让他进门而已。
如今看到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纫针亲自出来传话,护卫们都让开了。
顾子恒哼了一声,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高高抬着下巴,昂然而入。
进了厅堂,见顾倾城居中而坐,一身华服,看起来端庄美丽,有了在闺中不曾有的端严气势。
顾子恒无端端觉得自己的身子平白矮了一截,忍不住自己给自己打气,又把腰板挺得笔直,随意拱了拱手,道:“见过王妃。”
顾倾城低头喝茶,好像没有听见。
邢氏也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戴着的一枚戒指,好像那戒指上长了花。
顾倾城道:“这次回来,还给二娘带了不少礼物,稍后去见过祖母便命人给二娘送过去。”
邢氏忙笑道:“哪里敢劳动王妃身边的人?妾身自己带回去岂不便宜?妾身自知身份不够,已经先请了姑太太过来,此刻姑太太正在老夫人那边帮着收拾,等王妃歇一歇,妾身再陪着王妃过去。”
顾倾城喜之不尽:“姑母也来了?”
顾子恒磨了磨牙,大声道:“我跟你说话呢!”
秦妈妈立刻上前一步,大喝一声:“大胆!竟敢如此无礼,左右,还不拿下!”
两个粗使的婆子应声而出,扭过顾子恒的两只胳膊压着他跪在了地上,顾子恒疼得脸都白了,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鬓角直往下淌。
秦妈妈冷冷说道:“大少爷,你不过区区一介白身,竟敢冲撞王妃,不想要命了吗?”
顾子恒只得一边哼哼一边说道:“我知道错了,请……王妃……请王妃恕罪!”
顾倾城放下茶杯盯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有这样的儿子,襄宁侯府离彻底败落也不远了,“罢了,念在你年幼无知,恕你无罪,起来吧。”
粗使婆子虽然松开了手,但还是一左一右站在顾子恒身边,虎视眈眈。
顾子恒觉得两只手臂都要断了,哆哆嗦嗦爬起来,便是想不弯着身子,这身子也直不起来,看起来,这态度便显得恭敬了许多。
秦妈妈往后退了退,垂首侍立在顾倾城身后。
顾倾城这才说道:“子恒,你是读书的人,怎么还这样不知分寸?还是说,你的先生对你太宽纵了?”
宽纵?
顾子恒想起那严厉得简直不像人的夫子,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这一次他为了出来见顾倾城给夫子和两个书童的茶水里下了巴豆,所以才能顺利脱身,他光想着怎么见顾倾城,怎么质问了,竟没想过自己回去以后该怎么办!
眼见得顾子恒的脸色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