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立儒从自己的骡子上跳下来,将骡子寄存在街边的一个茶馆里,含笑跟走过来的那人打招呼:“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抬手一指:“我在这里有一处私宅,不当差的时候便会过来住。梁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今日没什么事,不过是想去书局转一转。”梁立儒含笑说道。
那人点了点头:“我那里新得了一幅寒山拾得图,因为我们王爷和王妃身子不爽快,所以我准备送到庙里去供奉,但是不知道真假,正巧遇到了梁先生,不如先生去帮我鉴别一番?”
这人正是谷风。
梁立儒欣然答应。
“哎哎哎,谷先生!”圆乎乎的耶律琥像是一个球一般从一间茶馆里滚了出来,“方才你不是说你今日没有空闲么?怎么和这人说话就有空闲了?”
谷风即便是跟梁立儒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此刻更是淡漠地看了耶律琥一眼,“东王,我们王爷和王妃生了病,身为下属,想要替他们祈福,难道不应该?寒山拾得图传世者甚多,若是不辨真伪供奉到了佛前,岂不对我们王爷王妃有了妨碍?”
谷风的话一向不多,虽然平素没什么表情,但也算是和善,何曾这般咄咄逼人过?
因此,耶律琥颇有些讪讪的。
梁立儒在一旁打圆场,“您就是漠北的东王殿下?我们赵王殿下生病的事……别说像谷风这样赵王的亲信十分担心,便是我这样与赵王有过几面之识的人也放心不下。不瞒王爷说,今日小可还和拙荆一起去了一趟赵王府,只可惜未能进去……所以谷风这般焦灼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有失礼之处,您还请多多担待。”
谷风随意拱了拱手,拉着梁立儒便走。
耶律琥并不认识梁立儒,走到梁立儒寄存骡子的茶馆,拉了个伙计询问。
伙计觉得这人头顶的帽子十分好笑,道:“客官外地来的吧?那可是我们大禹鼎鼎大名的大儒,梁立儒梁先生!”
“那他和赵王走得很近?”耶律琥又问。
伙计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几眼,才说道:“梁先生还有一个身份是郡马爷,您知道郡马爷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他的夫人是郡主,嘉惠郡主!嘉惠郡主是荣王府的郡主,荣王府的老荣亲王是我们陛下的皇叔!这么算下来,梁先生是我们赵王殿下的妹夫呢!”
耶律琥这才恍然:“怪不得谷风那么信任梁先生呢……”
伙计见他只是问话并不喝茶,也便懒得理会,借口店里忙,转身走开了。
耶律琥仔细判断,觉得事情果真如同耶律琛说的那样,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要耶律琛能够带着巫医顺利进入赵王府,并且对萧凤梧开了刀,那么,便大功告成了!
他心安下来,紧紧追着谷风和梁立儒,来到谷风的宅子外头,也不进去,叫自己的随从堵了后门,自己在前门守着,一定不能让谷风在赵王府出事后很快赶过去!
赵王府中除了谷风之外,其余高手都不足虑。
却说谷风请着梁立儒进入宅邸之后,到了客厅分宾主落座,不等梁立儒开口,谷风先道“先生最近不必去赵王府了。王爷让我转告先生,他和王妃都没事。”
虽然梁立儒心里也不相信萧凤梧能够轻易被人算计,听了谷风的话还是松了口气,道:“我这次出门的确是要到赵王府去,不过并不是为了探病,而是想要告知王爷一件秘密,本来我以为即便见不到王爷告诉宝成也是一样的,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你,自然更好!”
谷风容色一整,忙问:“何事?”
梁立儒叹了口气:“我和嘉惠郡主亲眼看到三公主和一个漠北人过从甚密。”
谷风眼中掠过一道极淡极淡的笑影,道:“原来是这件事,王爷已经知道了,和三公主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耶律琛,而且三公主已经有了耶律琛的孩子。”
“啊?”这在梁立儒来说实在是石破天惊的一个消息。
谷风点了点头:“所以王爷王爷已经有了部署,先生只管放心好了。不过,先生回去之后这些事情暂时还是要瞒着嘉惠郡主的,嘉惠郡主心思单纯,不免容易被人套了话去。”
“好,”梁立儒连忙答应,“我知道。”
谷风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如此我便不虚留先生了,您也看见了,那位漠北的东王这两日缠我缠得极紧。”
只这么几句话,梁立儒便明白过来,萧凤梧夫妻遇袭之事与漠北人脱不开干系,而且不单单是遇袭这么简单,其中肯定另有隐情,不过不该问的,他都不会问,起身告辞而去。
谷风将梁立儒送到大门口,看着梁立儒离开,也不过淡淡瞟了堵在大门口的耶律琥一眼,扬了扬手中的画轴,“在下要去一趟大悲寺。”
牵了马出来,也不理会耶律琥,上了马便赶奔大悲寺而去。
耶律琥也知道大悲寺是大禹的皇家寺院,所以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一路尾随着谷风,看着他焚香祷告果真把画轴供在了佛前,添了香油钱,又跟圆通法师说好,让他给做一场法事,这才满脸疲惫的出了大悲寺。
“谷先生谷先生!”耶律琥一把夺过谷风手里的马缰绳,“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咱们偶遇了这么多回,实在是有缘!小王请你去吃两杯,如何?”
“不必了。”谷风复又把缰绳夺过来,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耶律琥皱了皱眉,暗暗骂了一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