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果然有几个泥瓦匠过来修缮房子,峨眉柳风带着两个未留头的小丫头装模作样过去翻了翻那些人带来的东西,回来跟顾倾城禀告:“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顾倾城便放下心来,和黄芪、莲叶商量:“我们也总要找机会出去走走才是,我虽然不便露面,可你们出入应当不受限制,那几个铺子也要时常过去看看……”
房子修缮花了三天时间,这三天里,主仆十一人就全都挤在了西厢房,西厢房三阔,却十分狭窄,加上又是夏日,碍于工匠进出不方便,不能开窗,屋子里十分闷热,众人大多数都起了痱子。
顾倾城安慰道:“忍一忍就好了。”
第四日,终于竣工了。黄芪不放心,亲自去查看了一番,见果真没有不妥,才笼了火盆熏烤屋子,次日才请顾倾城搬了进去。
来福家的过来送过一回东西,但庙里不准再抬箱子,因此只提了一个绑着红绸的食盒,笑嘻嘻地道:“新夫人进了门,特意让奴婢给大小姐送喜饼过来,也让大小姐沾沾喜气。”
食盒里只有几样十分寻常的点心,装在细瓷碟子里。
顾倾城叫黄芪接了,给了赏钱。莲叶便拉着来福家的去了东厢房小坐。
顾倾城托着腮,仔细想着心事,照理说,端阳公主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可是已经这么多天了,怎的还是风平浪静?
莫非是萧凤梧帮自己解决了?
半夜,大悲寺一个空旷的院落里,两个黑衣人正在对峙。
其中一个身材颀长,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手里持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他脸上蒙着黑巾,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精光闪烁,杀意凛凛。
他对面的黑衣人身材略矮一些,也是一样的装扮,手里提着一条长鞭。
持剑的黑衣人道:“我知道你是谁。”
提鞭的黑衣人轻轻一笑,道:“我也知道你是谁。”
持剑的黑衣人沉默了一霎,道:“这件事与你何干?”
提鞭的黑衣人反唇相讥:“与我不相干,可与你什么相干?”
持剑的黑衣人冷笑道:“端阳是我的妹妹。”
提鞭的黑衣人嗤的一声笑:“端阳也是我的姐姐,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姐姐一错再错吧?所以我才是为她好。”
持剑的黑衣人默默把脸上蒙着的黑巾摘下来,伸手一指院中的石凳:“七弟,我们坐下来谈一谈。”他容颜俊美,脸部轮廓与端阳公主有几分相似。
提鞭的黑衣人也把脸上的黑巾摘了,露出一张虽然略带稚气却十分俊朗的脸孔,笑道:“秦洛兄叫错了,我在兄弟中排行第六。”正是萧凤梧。
秦洛神色微微一黯,目中寒光一闪:“七弟,你莫忘了,我迟早是会回来的!”
“我当然知道,”萧凤梧慢慢踱到石桌旁坐下,轻轻笑道,“可是只要一日父皇没有下令让你认祖归宗,你便不是萧家儿郎。”
秦洛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母妃出身微贱,不过是父皇一时的玩宠罢了!就凭你,也肖想那个位置?”
萧凤梧豁然站起,长鞭一甩,裹挟着一股劲风直逼秦洛,秦洛没想到他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动手,躲闪得稍微慢了些,颊边一缕发丝被硬生生截断,纷纷扬扬在眼前飘落。
秦洛神色大变,又往后退了两步,面色阴沉地盯着萧凤梧,咬牙切齿地道:“你好!竟敢当真对我动手!”
萧凤梧又慢慢坐下,恢复了面上带笑的模样:“秦洛,我的母妃不管出身如何,总归是你的庶母,你出言侮辱,便是忤逆。别的不说,我若把你擅自回京的消息散布出去,你说,你还能活几日?”
秦洛冷笑一声:“你还不是偷偷出宫来了?这消息传出去,你至少也会落个行为不检的名声!”
萧凤梧哈哈一笑:“秦洛,你大概不知道,我出宫是奉了父皇的密旨呢!”
秦洛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萧凤梧却已经收起笑容,伸手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我若是你,便乖乖回白云观去,你也知道端阳是个怎样的人,你若跟她搅在一起,那才是……嘿嘿!”他没有把话说完。
但秦洛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端阳已经够蠢了,你若跟她搅在一起,少不得要替她背黑锅,到时候,你的风评还能好的了?
“秦洛,你若现在就走,”萧凤梧悠悠说道,“我只当从未见过你,你若再磨磨蹭蹭,不肯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便是我失手把你怎么样了,也不会有人说我半个不好的,你信不信?”
秦洛神色一凛,哼了一声:“萧凤梧,你别得意,早晚我会让你输得彻底!”说着他若有若无往顾倾城借居的小院看了一眼,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六爷,”谷风悄无声息出现,站在萧凤梧身侧,半晌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鹧鸪鸣叫,才问,“您怎么样?”
萧凤梧本来坐得笔直的身子忽然软了下去,扶着石桌好一阵咳嗽。
谷风急得跌脚。
萧凤梧喘了口气,笑道:“我替她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也该是跟她要好处的时候了。”
谷风一呆,六爷这是真的看上顾小姐了?
萧凤梧向他伸出手来:“宝成受伤了吧?叫他不必跟来了,你把我送到顾小姐的院子里即可。”
萧凤梧和秦洛在这个院子里对峙,彼此的手下当然也没闲着。谷风的身手萧凤梧心中有数,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