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安回到寝殿之中,和守在昭帝床前的小禄子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走过去低声道:“你先下去歇一歇,过半个时辰再来替我。”
“是。”小禄子虽然年轻,可是真这么熬下去也是受不住的,何况越是到后头,越是需要打叠起精神来应对。
双安独自一人守在昭帝床前,仔细拿着温热的棉帕帮昭帝净了脸,又拿干净的玉箸沾了温热的蜂蜜水给昭帝润唇,一边喃喃地道:“陛下,您可快点好起来吧,再这么下去,奴才可要撑不住了……
“今日是淑妃娘娘,明日便有可能是阖宫的贵人们,奴才……奴才到底只是个奴才啊!”
“她还敢为难你?”床上突然传来低沉的嗓音。
双安吓了一跳,抬眼一看,昭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侧首看着他。
“陛下!”双安鼻子一酸,竟然象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好了,”昭帝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别哭了。说起来,你在朕身边也是几十年没受过旁人挤兑呢。”
双安自然不敢由着性子来,急忙擦干了眼泪,勉强笑道:“陛下可有哪里不舒服?奴才这就叫赵太医过来。您想用点什么,奴才好叫人准备。茶房里一直预备着燕窝粥和参汤,还有一道冬瓜薏仁汤,您看您想吃哪样?”
昭帝微微颔首:“先扶着朕坐起来,躺了这么久,觉得身子都僵硬了。”
双安忙扶着昭帝慢慢坐起,又在他背后倚了两个软枕,拿了烧得热热的两个手炉过来,放在昭帝手边,问道:“陛下觉着如何?”
昭帝微微一笑:“别怕,无妨。朕只不过是一时急怒攻心而已。”
双安看着昭帝异常苍白憔悴的面容,心中却是怕到了极点,再次说道:“奴才叫人去请赵太医吧?”
昭帝略一点头。
双安急匆匆到门口指了个小太监去叫赵锦添,自己有快步回来,问道:“陛下想用些什么?”
昭帝摇一摇头:“先给朕喝一点清水。”
双安觉得双手发颤,泼泼洒洒好几次,好容易才倒了一杯温水,服侍着昭帝喝下。
润了润喉咙,昭帝说话更顺畅了些,感叹道:“有时候,朕真觉得,生了这么多儿子,竟没一个贴心的!”
“陛下刚刚醒来还是暂时不要提这些了,”双安到现在还在后怕,生怕一眨眼昭帝又会晕死过去,“您还是要养好了龙体为是。”
昭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差点晕过去:“朕觉得,你才是最与朕贴心的那个人……”
双安立刻双膝一软跪倒了,鼻子发堵:“陛下,奴才只不过是伺候您时间长了些,所以能知道您一些喜好罢了。几位王爷……陈王爽直,洛王周密,赵王灵活,都是您的好儿子……”他聪明的没有提萧凤良。
昭帝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赵锦添过来一见昭帝醒了也十分高兴,急忙给昭帝诊脉,然后给双安送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才道:“陛下,您最近龙体欠安,需要仔细保养,这几日切不可操心劳神。”
“朕知道,”昭帝疲惫地道,“为了这大禹的江山……”
双安和赵锦添急忙低下头去,表示自己都没带耳朵。
谁知昭帝并没有把话说完,反而转开了话题,道:“双安,拟旨,明日起让……陈王监国。”
双安微微一愣。
昭帝叹了口气:“如今,朕已经没得选了啊!”也不知道宸儿去了哪里!
圣旨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郑贤妃乐得嘴都合不拢,李淑妃却伸手扫落了自己桌上的茶具。
“这一定是双安那死太监假传圣旨!”李淑妃五官都有些扭曲。
那神秘人早就离开了,此刻伺候在她身边的是梨蕊。
梨蕊提醒道:“娘娘您可别忘了,您知道双安是个阉人,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大事,他怎么敢胡说?”
李淑妃眼神闪了闪,说道:“你的意思是……皇上醒了?”
梨蕊不无讥讽的道:“奴婢怎么知道呢?奴婢也进不去锦祥宫。也许正如娘娘猜测的那样,是双安假传圣旨呢?”
李淑妃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却并不敢说别的,只好暗自发狠,等以后那神秘人扶持着八皇子坐上皇位,自己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后,再慢慢收拾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见李淑妃双眼之中闪烁着凶光,梨蕊便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不由得“嗤”的一声笑。
李淑妃羞恼难当,道:“你笑什么!”
“奴婢不敢,”梨蕊说的谦恭,态度却一点也不恭敬,“若奴婢是您,便会趁早联络娘家人早些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被动。”
“你胡说些什么!”李淑妃没好气的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娘家和我已经决裂了?这些年来所有的往来不过是为给我找药罢了!何况我们素来都是公买公卖,便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分别!”
梨蕊讥讽的道:“娘娘不觉得这是自欺欺人么?若是李家当真不愿意管您,还会尽心尽力帮您找药?若是他们当真不管您,您这些年来还能顺顺利利得到宫外那么多消息?不错,我家主子的确可以帮您,但是这世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若不是我主子能得到相应的好处,能这样帮您?
“可是您想想,您能帮我主子的有多少?不怕您不爱听,您不过是个深宫之中不得宠的妃子罢了,若不是有娘家撑腰,只怕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李淑妃显然被她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