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李辉景有些焦急的模样,于凛凛心头升腾起一抹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畔的都敏俊,对方也正在低头看她,两人目光相撞。紧接着,于凛凛就感受到了头顶温暖干燥的温度,她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你这是在摸我脑袋吗?”她相当不客气地抬手拍开他揉自己脑袋的手,表情有些不满。
“别担心,我和你一起的话,他不会找到契机。”都敏俊一向澄净冰冷的面容缓和,因着于凛凛这句有些质问的话,一向冰冷乌黑、从来波澜不起的眼眸里漾开一圈淡淡的温情涟漪,他鼻梁秀挺,单眼皮的黑眼睛温和干净,他沉默而安静,如果你不去注意,他就像一棵树,又或者像一颗石头,好像已经长年累月地站在你身旁,从不曾改变过。
他身上有一种古典的、沉淀的、优雅的美,随着他弯下的眼睑,垂下的柔顺黑发,尽数倾泻。而他身上那种被时光磨出的温润光华,随着他微弯的唇角徐徐绽开,这是个好像身上自带光环的男人。与崔英道那股激烈夺目到要将他人也一同焚烧的情感不同,他眼角眉梢沉淀下的都是温润的、为人着想的、连自己都弱化了的某种情感。
这让于凛凛不由一瞬心悸,而随着他那句斩钉截铁的话,莫名又觉得安心。
但很快的,于凛凛压下自己这股莫名产生的情绪,目光缓缓滑过他的额头,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你这刘海不挡眼睛?”
都敏俊抬手捉了一缕额发,无辜地眨了眨眼:“其实还好,你讨厌这种发型?”
“你要试试三七分吗?改变下形象说不定公众不容易认出来……之类的。”
都敏俊捉着头发努力抬眼看了眼有些长过头的刘海,认同地点了头。
第二天就见到了已经剪好头发的都敏俊,看着对方这天/朝八十年代土到掉渣的三七分,整整齐齐的头发——好像还抹了啫喱膏?头发显得闪闪发亮,随时拎个公文包就能变成个上班白领的模样,于凛凛艰难地抽了抽嘴角,喉头微动,一脸认真道:“其实我觉得你之前的发型比较好,真的。”
“……”
发型事件兜了个圈子,最后都敏俊还是恢复了最初的发型,只不过,他总有能力让头发不挡到自己的视线,这也算是能力之一了。
在于凛凛这部戏杀青的时候,李载经的拘留期早过了,由于证据不够充足,法庭竟然判他无罪释放,于凛凛站在庭外脚步都踉跄了一下,脸色一片惨白。即便她闹得这样大,吸引了公众这么多目光,韩宥拉他杀的判决也因为她腹中的孩子不可动摇,但是……却依旧无法将李载经这个真凶捉拿归案吗?!于凛凛脚步踉跄的时候,都敏俊就站在她身边,他小心地扶着她的腰,看着对方似乎是“无意”扫过来的目光,心头一片警铃响起。
之前李载经可能还在忙着给自己洗脱罪名,但他若是真的无罪释放的话,只怕下一个就要对付宜花了。其实人类的善恶对都敏俊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个人类就算真的施恶了,那也是人类自身的因果链,他是不会参与的。但……如果牵扯到了宜花,他绝不会坐视不理。想着,他肃然了脸色,挡住了李载经充满了恶意的目光,饱含威胁地瞪了回去。
如果这个男人要对宜花动手,那他也不会手软。宜花难能的露出了苍白的面孔,仿佛血色尽失,她这么脆弱的一面难能一见,都敏俊不由觉得心疼,大半个身子护着她离开。于凛凛有些混沌茫然,直至抵达了门口,才冷淡地拒绝了都敏俊,独自回了房间。
那股恶意仿佛还纠缠着她似的,于凛凛蹙紧眉头,手指狠狠地抓住了床单。是她低估了的能力,高估了警方。如今,她只怕是成为已经落入李载经手里的肉了。但是,对方现在才出来不久,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各种各样的监视目光,更何况他的心腹可是实打实的故意撞人,这个罪名是无法洗脱的,现在还关在警局里呢——只是没能从他嘴里逼出话来,只怕是李载经挟持了他的家人,令他不能说出口来吧。毕竟并未放弃李载经。
虽然目前的于凛凛看似是安全的,但也免不了提心吊胆,都敏俊天天跟着她,严格她身边一切可能出现的变故,就差连食物都要试毒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没过上太久,果然,李载经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在收到家中小弟和母亲被掳的消息之时,于凛凛心跳异常,但她努力压抑下这股不祥的预感,瞒了都敏俊,深夜出了自家门。她知道都敏俊能力异常,但是她不能再借助这个人的能力了,一则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地因为对方认错人,就将对方这么置于危险之中,二则是她已经不想再欠任何人的人情债了。而这具身体的母亲和弟弟,在原主人不在的时候,本就是她的责任。
于凛凛到达野外约定的地方时,李载经早已站在那里等着了,他只身一人站在车边,轻轻转动着指环,月光悠然落在他身后,他就像披着黑暗的恶魔,整个人都几乎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颂依啊。”忽然的,李载经感慨似的叹了口气,于凛凛紧绷着肌肉,警惕地望着他,夜风寒冷,吹得脸有点僵。李载经转动着戒指,嗓音低沉喑哑,“你说你为什么要把那东西给警方呢,你要是给哥哥我,现在我也不可能让你落到这地步啊。”
李载经徐徐抬起头来,目光暗沉冰冷,似笑非笑地挑唇,就犹如看着一个死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