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禅走了,带着安详的微笑走了。
楚星寒最后把他葬在了楚家的祖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这一刻,在他心中,师尊,如父!
灵堂内,楚星寒静静地跪在地上,始终一语不发,而这已是第十天了。
黎芳,周龙,身为白禅生前最亲近的童子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外,他们已劝了楚星寒不下数十次了。
在修武界,真正为自己人守孝,真正仁至义尽的,是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
比起世俗界,这四十九天似乎很短,但,实际上,这其中的差别是无法想象的,因为,这四十九天是不吃不喝,连跪而下!
世俗界所谓的三年守孝,比起这个简直小巫见大巫,根本无法相比。
哪怕是武者,哪怕身体比之凡人要强上无数倍,也难以承受接连四十九天的跪坐,不说肉身的负荷,单论那份不能动弹,不可移动的束缚就不是随便人所能忍受的。
所以,一般而言,比较有情有义的武者,通常也只跪了七天,乃至最多十天,更多的,则少见了。
一开始,黎芳与周龙也以为楚星寒应该会和寻常武者那般,最多也就七天之后便离去,谁知这一跪下去就不曾起身过,转眼便过了十天。
接连十天不吃不喝,就是武人也受不了,更别说是一直枯燥的跪坐,换做一个定力不足的人,恐怕神经都开始凌乱了。
黎芳与周龙也只是坚持了五天就不行了,想到楚星寒与自己年纪一般,却能做到这般地步,两人心中的惭愧也是无比之深。
虽说两人对白禅也是无比敬爱,但这一刻,与楚星寒相比他们才知道自己的爱根本算不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又过去了半个月,此时的楚星寒脸色已然苍白了许多,但他依旧不曾起身过,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看着那副请人专门画出的白禅的肖像。
没有人能够明白此时此刻楚星寒的心有多么的疼痛,又有多么的沉重,他不言不语,始终用沉默来承受这一切。
生前没有为师尊做过什么事,至少,在他死后,在最后的这一段路上,他要用自己最深厚的想念来送师尊一段。
这,是他自己现在所能做的,唯一可以让自己感觉不那么难受的事情。
楚星寒的脑海浮现过过往白禅的一切,从第一次见面,到拜师,到手把手学习丹道,到离家,第二次回归,再到最后一面,往事历历在目。
这个老人,总是想把最好的一切都交给自己,而自己却连他的命都留不住,就如同最后白禅所言,太失败了,但这失败的不是师尊,而是自己啊!
一想到这里,楚星寒就觉得自己别说是跪上七七四十九天,就是三年也不为过。
白禅的恩情,他就是把命还掉也还不清啊!
想到最后白禅的那句话,楚星寒的眼睛又红了,那不是愤怒,而是自责,悲伤,和深深的愧疚。
这个老人,连临死前最后一口气还在挂念着自己的安危,而他做了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最温和,最敬爱的师尊慢慢走向黄泉。
许是悲伤难自抑,许是回忆太沉迷,楚星寒,在接连跪了四十一天之后,终于体力不支,直接倒在了灵堂之上。
周龙恰好回来碰上,立马就变了脸色,二话不说就把楚星寒给抬了回去。
昏迷了的楚星寒,眼角处还带着一丝的泪痕,显然是流过泪水,这个坚强无比,刚毅如战神般的少年,在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时刻露出了其最软弱的一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黎芳看到楚星寒这模样,内心也是心疼无比,虽然她与周龙未曾拜白禅为师,却在心里把楚星寒当做了真正的小师弟。
看楚星寒如此,两人的心里也是极为难受。
“星寒太执拗了!”周龙长叹了口气。
轻轻替楚星寒擦去泪水,黎芳目露心疼,“与其说是执拗,不如说是执着,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有今天这般的成就了!”
“说的也是,白大师就是泉下有知,也会欣慰吧!”周龙轻轻一笑,眸光里带着悲伤,也带着一抹的欣慰!
在周龙与黎芳的悉心照顾下,楚星寒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当然恢复之后的他自然是又回去灵堂。
但为了不让楚星寒再做傻事,两人还是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告诉楚星寒他已跪了四十九天,无需再行守孝之礼了。
楚星寒对此倒是没有怀疑,只是离去前还是在灵堂内待了三天,这才走人。
如果可以,楚星寒愿意为师尊守孝三年,但,比起这个,他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月星门,我来了!”
带着最深冷的杀机,楚星寒飞身跳上魔戟,而后以最极限的速度向着乌桓郡疾驰而去。
如果说前一刻的楚星寒是最脆弱的赤子,那么,这一刻的他就是最冷血的绝世狂魔,他要用整个月星门来祭奠自己的师尊!
没人有资格夺去他人的生命,不论是谁,不论有什么样的理由,既然做了,便该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风,如冰,如寒,却依旧冷不过一颗最绝望,最悲哀,最疼痛,最撕裂的内心。
踏着魔戟,楚星寒一身白衣在云端猎猎作响,金发扬起,却不再是往昔的潇洒与飘逸。
一对如寒剑的眸光隔着无数距离看向彼端那遥远一座岛屿,那是一座月牙形态,闪烁着淡淡清晖的岛屿。
如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