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用过了饭,有小丫头就上前来帮着雪兰净手,在递帕子时,小丫头塞在雪兰手中一物。雪兰低头一看,是个小荷包,荷包上不绣人物,单单绣了一个孙悟空。
雪兰拿着帕子的手就是一顿,她把小荷包藏于长袖中,转身和羽王妃说话去了。
才说过几句话,一个丫头匆匆进了来,俯在羽王妃耳畔说了几句话,羽王妃的目光转向雪兰。
雪兰不知晓出了什么事,羽王妃却已经走到她身边,“叶二小姐,沐恩侯府上来人请你快些回去,说是沐恩侯身子不大好了。”
雪兰的心犹如被人凭空提起来一般,她出来时还没什么事,怎么忽然就……
雪兰只觉得四肢发软,羽王妃先扶住了她的手臂,“你别担心,回去瞧瞧再说,许是没什么大事,只是下人慌了而已。”
雪兰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没大事下人又岂会来贸然来羽王府呢?
雪兰不顾得和羽王妃道别,勉强说了句“打扰王妃”,便急匆匆的提着裙子向外奔了去。
羽王妃望着雪兰的背影,轻叹一声,“沐恩侯看来是……”后面的话羽王妃没说,坐客的几个人却全明白过来了。
雪兰上了马车便不住的催着,“快,快回府里!”
南月扶住了雪兰的手,知晓自己再劝,雪兰亦是听不进去,只能沉默着。
马车狂奔着回到了沐恩侯府,雪兰不等人扶,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一路上提着裙子向紫园跑去,到了紫园园门时,雪兰已经气喘吁吁了。
她抬起头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跑向正房去。
正房里早已有了许多人,谭姨娘和大小姐正在一旁悄悄拭着泪,雪兰顾不得许多,拨开众人来到叶世涵的床前。
叶世涵和雪兰离开时已经判若两人,只见他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可见,外袍的衣襟上却有着斑斑血迹。
眼泪一下子模糊了雪兰的双眼,她轻轻的唤了一声“父亲”,而叶世涵连眼也没有睁开一下。
泪水再难抑制住,顷刻间,雪兰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她转头看向房中的几个人,立在几个人中,雪兰看到了三小姐。三小姐正垂着头,不看任何一个人。
雪兰心里猜想和三小姐有关,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问一旁的叶建舒,“我走时父亲还好好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世涵皱着眉,扯了扯雪兰的袖子,“有话我们到外面说去。”
雪兰随着叶建舒去了耳房,一进耳房,叶建舒打发走服侍的丫头,低声对雪兰说,“三妹夫要休了三妹妹,三妹妹哭着回了来,父亲就气得吐血了。”
又是苏茂谨和三小姐!
雪兰的双唇直发抖,有这样不省事的女儿,叶世涵身子如何能好?“太医怎么说?”
叶建舒定定的望着面前的雪兰,缓缓开了口,“太医说……让我们准备后事……”
雪兰怔了好半晌,才捂住了嘴,不叫自己哭出声来,可是那一声声压抑着的哽咽,还是从她的指缝间传了出来。
“不,不可以这样!父亲不能走!我去,我去寻名医,我现在就去!”雪兰抹了把眼泪从座上站起身来,不顾着什么,转身就要朝外走。
“二妹妹!”叶建舒高喝一声,雪兰的脚步停在门口。叶建舒痛心疾首道,“已经请了陈太医了,还让人请了孙郎中,两位太医都说不好!”
“不!我不相信!父亲不会有事的!”雪兰在这一刻暴发了,她转过身来,第一次对叶建舒发起了火,“我才回来多久?!我才感受父亲的疼爱多久?!凭什么父亲就要不在了?凭什么?!”
雪兰说着,泪泗滂沱,想止都止不住。
叶建舒的眼圈也红了起来,父亲倒了,家就全散了!他强忍着心内的痛苦,劝道,“二妹妹,你别急,别急,你还有我们……”
“你们是父亲么?”雪兰半吼着打断了叶建舒的话,“你们谁可以如父亲一般疼爱我?!父亲可以为了我,和祖母翻脸,你们哪一个做得到?!”
雪兰不再理愣在当场的叶建舒,撩帘子跑了出去。
雪兰一直在跑,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遍遍的冲洗着她的脸庞。
父亲,求求您别走!千万别走!
雪兰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之后,才被南月抱了住。南月几乎要哭出声来,“小姐,你别伤心行么?我现在就去找大人,我现在就去,您好好的,您别吓我……”
对,还有盛信廷,可以问盛信廷!
雪兰的双眼中又重现光彩,她推着南月,“我不跑了,你快去找盛大人,快去!”
南月急急忙忙的离开了,雪兰半跌坐在花园子里,忽然觉得这盛夏冷了起来,她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双肩。
是变天了么?
一定是!
变天了父亲会冷的!
雪兰想到这里,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急匆匆的往紫园里赶。她的父亲此时一定是怕冷的。
回到了紫园的雪兰,已经冷静了许多。在她进来时,大小姐和谭姨娘、三小姐很识趣的避到一边去,雪兰到了叶世涵面前,帮他掖了掖被角。
叶世涵犹如睡着了一般,只是,整张脸早没了从前的风采。
看着看着,雪兰又红了眼圈。
雪兰转过头去,擦掉了脸上的泪,才起了身。
她一转身,直盯向三小姐,“你,跟我出来。”
连一声三妹妹雪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