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进冬月,叶老太太病重一命呜呼,叶建舒开始在家里丁忧,沐恩侯府也不似从前那般风光,如进了冬日的鸟窝,七凌八落的。
雪兰头戴白花,衣穿素衣,和楚氏、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守在叶老太太的棂前。五小姐的儿子已经很大了,跟着邹清然去了前院。四小姐怀着身孕,楚氏给她找了个锦杌,叫她坐在一旁。
棂堂里燃着白烛,铜盆里烧着纸钱,气氛压抑。只有六小姐似乎没事人一样,四处张望着棂堂,悄悄扯着雪兰的衣角,小声问道,“祖母以后都不会看到我们了么?”
雪兰抚了下六小姐的头,轻轻着讲给她,“人死了,就再不会出现了,祖母自然不会再看到我们了。”
六小姐竟然扬了扬嘴角,悄悄笑起来,“那就再不会有人骂我吃得像畜生一样了!”
雪兰一把捂住了六小姐的嘴,低声教她,“这样的话可不许再说了,不然人家会笑话了你去。”
六小姐见雪兰面色凝重,有些害怕,不住的点头。
六小姐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可是从那次事后,心智却一直未见长过,如一盆纯洁的水。
雪兰心头一软,搂住了六小姐的肩膀,“六妹妹乖,待守过了这一下午,我就陪着妹妹回去吃好吃的,可好?”
六小姐这才展颜笑了起来,“还是二姐姐好!”
下人就是在这时进了来的,她低头向楚氏禀报,“**奶,那个……”
楚氏本就因为最近的事多,心情极为烦躁,又见下人吞吞吐吐,心上极为不喜,她皱着眉道,“有什么话快说出来罢!你又非第一日当差?!”
禀事的婆子头低得更低些,回道,“三……三姑奶奶回府来吊唁老太太了……”
棂堂里的几个人皆抬起头来。
三小姐叶雪宁,从与苏茂谨和离之后,就再没回过沐恩侯府,也没人知晓她搬去了哪里。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在叶老太太逝世后,来到了沐恩侯府。她的到来,到底是真心祭拜,还是有所图谋呢?
楚氏踌躇片刻,才叫人请叶雪宁进来。
三小姐叶雪宁就这样扶着一个小丫头的手,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三小姐头戴百合珠花,身穿白色的广袖褙子罗裙,面容比刚和离时红润了许多。
三小姐进门,也不看众人,走至灵堂前,跪下来给叶老太太的灵柩磕了三个头,这才起了身。
楚氏到底是当家的太太,她上前来对三小姐说,“三妹妹能回来吊唁老太太,也是三妹妹的一片孝心。”
三小姐凉薄的一笑,叫楚氏看得有几分心悸,三小姐却说,“大嫂子别误会,我只是碍着情分来瞧上一眼罢了。老太太从前并未待我有多好,我即不是她最喜欢的孙女,又不曾受她的恩惠,不过是回来全个礼罢了。”
三小姐的一句话叫楚氏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了,倒是五小姐,上前来对三小姐说,“三姐姐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给家里来个信儿,祖母和大嫂子还是惦记你的。”
“惦记?”三小姐忽然噗笑出声,似乎听了最大的笑话一般,她转眸妇了一眼灵堂里的人,“这个家里还会有人惦记着我么?”
楚氏的脸色当即不好看起来,碍三小姐是小姑,楚氏强忍着没有发作。
五小姐连忙道,“三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大家到底是亲人。三姐姐现在住在哪里呢?”
三小姐并不领五小姐的情,轻轻的一笑,“我住哪里也不会告诉给你们的。”
五小姐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楚氏忍着气,勉强笑了笑,对三小姐说道,“三妹妹若是来吊唁老太太,又是许久不见,不如三妹妹去后院歇歇罢,三妹妹的院子还在呢。”
三小姐扬了扬手,“不必了,”她看向一旁往铜盆里添纸钱的雪兰,“我和二姐姐说几句话便是了。”
雪兰听了这话抬起头来,“可是三妹妹早就除了族谱,大嫂子是给你脸面,唤你一声三妹妹,我可是不认得你。”
三小姐的脸色变了变,她复又笑起,“盛夫人”,三小姐把盛夫人三个字咬得极重,雪兰也不过一笑罢了。
“盛夫人不愿意认我,倒也没什么。我也不是和盛夫人来叙姐妹情长的,我只和你谈谈别人的事。比如贵妃娘娘。”
谁都知晓叶贵妃失宠,现在消失了许久的三小姐忽然来和雪兰说要谈叶贵妃,众人心里都猜不出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一次楚氏的脸色也变了,她看向雪兰。
三小姐又加了句,“定是对盛夫人有好处的话。”
雪兰从地上站起身来,深深的望向三小姐,三小姐唇边的笑似有还无,叫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走罢,我和你出去说。”雪兰已经迈步走出灵堂。三小姐跟在雪兰的身后,也走出了灵堂去。
三小姐走在前面,雪兰跟在后面,两个人来到了抄手游廊处,三小姐才站定了身子,“盛夫人可知晓叶贵妃为什么而失宠么?”
雪兰只看了三小姐一眼,就看向别处。
三小姐却笑了起来,“原来盛夫人也是知晓的。不管盛夫人知不知晓,我都要再告诉给盛夫人一遍,她是因为你,才失了宠。啧啧,夫人已嫁为人妇,却已经活生生的长在圣上的心里,真真是羡煞旁人啊。”
雪兰看着喜笑颜开的三小姐,淡然着道,“你若是只和我说这些话,那就不必说了。”
“还有啊,”三小姐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