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坐在雪兰身边,和一旁的几个姑娘轻声说笑,不住的劝别人用饭,却似无意一般只落下雪兰。/
雪兰早知六小姐的用心,她只等楚锦给自己夹了菜,似并未察觉一样安静的吃着拨霞供。
“二姐姐,”六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叫婆子把银炭盆拿了来,她已从银炭盆里夹起一块银炭来,却够不到风炉,“帮我把银炭放里。”
雪兰扫了一眼四周垂立的丫头们,心里笑六小姐幼稚。添炭自然有丫头,六小姐此时非要自己帮着添炭其中就有诈。
雪兰站起身来,去接六小姐手上的银炭夹子。谁也没注意到六小姐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只是,雪兰接住的不是六小姐手上的炭夹子,却是箍住了六小姐的手。六小姐才待慌张,“二姐姐,你要做什……”
雪兰哪里理她,箍着六小姐的手就往风炉里添炭,嘴里还笑道,“六妹妹不会夹炭,我来帮你,免得你下次同样不会。”
六小姐想抽手,却被雪兰那双有力的手钳得紧紧的。雪兰心中冷笑,若是比手劲,不说年纪小的六小姐不如自己,就算是满府的几位小姐也比不得自己这个在岁县什么活都干的人。
“不!”六小姐惊呼一声的同时,雪兰松开了六小姐的手,风炉里的炭火忽然间涨出了风炉,蔓延出炉口,燎到了六小姐留仙裙的窄袖上。
“啊!”六小姐大叫起来。一旁的丫头全都慌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雪兰端起桌上的一盏茶,扑的扬在六小姐的袖口,已沾了火星的袖口这才啧的一声冒出一缕青烟
再看六小姐,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她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回过神的众人纷纷来问,“怎么样啊,六小姐?”
六小姐已经哆嗦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小姐都看向六小姐,再没人敢把手伸向拨霞供。
大小姐第一个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扬手叫过丫头,“还不扶着六小姐到后面请郎中瞧瞧。”
丫头们扶着六小姐出了正厅。三小姐离座而起,瞥了一眼座上平静的雪兰,急匆匆的跟了出去。
大小姐心头乱跳,今日是自己的生辰,若是众千金因六小姐一事再不吃拨霞供了,岂不是叫她脸上难看么?
大小姐强忍心头的慌乱,安慰大家,“只是六妹妹淘气添炭被火烫了下,大家不必惊慌,但也不能如我六妹妹一样淘气添炭了,有丫头们在,叫她们添就好。”
大小姐说着,又张罗着叫丫头们把江南庄子里送来的酿花糕拿了上来。众千金都知酿花糕是把花瓣用秘料腌制在滚滚江水里,经两年再拿出来添馅做成糕。酿花糕不是谁家都有,只有江南有庄子,且离得水近的大户人家才能做得出酿花糕。离江水近的庄子自然是鱼米之乡,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众小姐也不再似刚刚一样惊慌,又有几个能说会道的丫头们在桌间周到招呼,叫众人渐渐忘了刚刚的意外。
雪兰不语,看着神色如常的大小姐。
果然是叶府里调教的千金,遇事不乱,又把责任全推到六小姐身上来安抚众人,果然厉害。
雪兰坐在座上,夹起碟子里一片鹿肉。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明白六小姐的意外绝非意外。
雪兰早看出六小姐不怀好意,倒没想到六小姐会暗中把酒洒在银炭上来害自己。雪兰也只是想吓吓六小姐,却不想六小姐欲害人却害己。
雪兰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
目光落在自己外衫的镶边宽袖上。若是今日自己去添了这炭,袖子自然会被银炭点燃。六小姐明明看到自己穿着宽袖衣裳,却也敢如此害自己。这样犹可,今日若是自己的袖口被烧,当着许多人的面,不知道自己会怎样狼狈,这大概也是六小姐想见到的罢。
雪兰抬起头来,又夹了面前的一片笋片放在口中。
六小姐年纪虽小却极狠毒。
菊园里。
六小姐正在嘤嘤的哭着,邵姨娘皱着眉望着六小姐被烫红成一片的手臂,心疼不已。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邵姨娘问向六小姐。
六小姐大哭起来,“我是被那个土包子给害了!”
三小姐打发走房里服侍的人,轻轻帮着六小姐上了药,才道,“发生了什么你定要详细讲给姨娘听。”
六小姐这才抽抽搭搭的自己如何偷着往银炭上泼了酒,又如何要雪兰添炭的话都说了。六小姐说到这里,哭声更大了,“我原想着烫她一下,让她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脸!谁让她把硫璃碗和端州砚都要回去了。可是……可是,她竟然烧到了我……”
邵姨娘抚着六小姐的头,“姨娘倒也该说你两句,姨娘早叫你别再去惹二小姐了,其实你别看她表面老老实实,我瞧着最阴狠的也就数她了,你偏不听,今日吃了亏了。快别哭了,”邵姨娘说着,转身从桌上拿起药来,“这是定魂散,你喝了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六小姐还在抽泣着,三小姐已经拿起药送至她嘴旁。六小姐喝了药,邵姨娘在一边轻声安慰着,直至六小姐睡着。
邵姨娘看了一眼三小姐,柔声道,“你也回去罢,看着她是没什么事了。”
三小姐和邵姨娘退出了内室。邵姨娘对三小姐说,“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前面帮着大小姐张罗张罗。”
三小姐自然明白邵姨娘是想让她也跟着露个脸面,点头离开了菊园。
邵姨娘扶着丫头凡樱的手,坐在抄手游廊旁。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