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的草木黑糊糊的,显得很阴森。
正当白沙坐在地上拧螺丝的时候,有人悄悄接近了他。
他猛地回过头,看见贾三已经离他只有几步远了。
月亮晦涩,贾三黑着脸,看不清表情。
白沙一下就站起来。
贾三停住了脚步,没事人一样问:“换上了?”
“换上了,螺丝还没拧紧。”
“那你拧啊。”
说完,他就站在了那里,好像在等着。
白沙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猜测,只要自己一蹲下去,背对贾三,他就可能用刀子刺自己。
但是,白沙总不能让他走开。如果打草惊蛇,那么对方可能连遮掩都不遮掩了。
白沙硬着头皮蹲下来,一边拧螺丝一边回头跟贾三说话。
贾三的脑袋插进了幽邃的夜空中,看不清表情。
“哎,你说,我们拿这些钱干什么?”白沙假装很憧憬的样子。
“想干什么干什么。”贾三的语调平淡如水。
“其实我要那么多钱没用,你给我几条项链就好了,我送给我女朋友米穗子。”
贾三笑了笑,有点戏弄地说:“不,一人一半。”说着,他慢慢朝前凑了一步。
白沙一下站起来,说:“我也去解个手。”
实际上,那个地方离他们挖的土坑已经不远了,面包车大约又走了十几分钟。但是这一段没有路,长满荒草,坑坑洼洼,走得很费劲。
到了树林前,两个人跳下车,把死沉的宫本忍拖下来,抬着他朝树林里走了一段路,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离那个土坑还有几十米。
他俩浑身就像散了架,坐在地上喘息。中间隔着高大的宫本忍。
过了一会儿,贾三缓过来一点了,他站起来说:“等我一下,我去把铁锹拿过来。”说完,他摇摇晃晃地朝远处的车走去。
只剩下白沙和那具尸体了。
风大了起来。
白沙也站起来,心虚地离开那具尸体,走到了那个埋尸的土坑前,朝里看了看。黑洞洞的土坑,就像地狱的入口。
返回来的时候,他看见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飘动。弯下腰,眯起眼睛仔细看,是宫本忍的头发。他的头发挺长,被风吹得舞动起来。
他打个冷战,警觉地停在了离尸体很远的地方,不敢走过去了。
贾三跑过来的时候,发现了白沙和宫本忍的距离发生了变化,他笑了,他的笑在黑夜的风中令人不寒而栗:“你胆子挺小啊。”
“不是,刚才他的头发在动……”
贾三抬起腿朝宫本忍的脑袋狠狠踢了一下,好像踢在了一块石头上:“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怕,是他的头发……”
贾三把铁锹插在土坑旁,走回来,说:“抬吧。”
白沙走到尸体前,伸手抓脚脖子。
贾三说:“这家伙的脚脖子太粗,你抓不住。你去抬手。”——后来白沙才知道贾三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他绕到尸体的头上,抓起尸体的两只手腕子。这恶人的手腕子跟平常人的脚腕子一般粗。
两个人拼命往起拽,尸体刚刚离开地面,“扑通”一声又滑落下去。刚才,两个人把宫本忍从树林外抬到树林内,力气都用完了。
他们疲惫不堪地坐在地上。
白沙的手“突突突”地抖,那是体力严重透支的结果。
风一阵阵吹过来,树叶“呼啦啦”响。贾三警惕地四下看了看。
白沙突然说:“把他分解了吧?”
贾三隔着宫本忍高大的尸体看过来:“嗯?”
“你不是有刀子吗?”
“骨头弄不断。”
“那就把他的脑袋切下来。”
“多此一举。”
白沙掏出烟,要点,贾三制止了他:“烟头太显眼了。”
白沙就把烟放进了口袋。
“哎,你说,人的脑袋有多重?”他问贾三。
“我想,没人称过。”
“也是,肯定没人称过。”
这次,他们歇了好长时间,终于把宫本忍的尸体抬起来,趔趔趄趄地抬到了刚刚挖好的坟坑前。贾三说:“我喊一二,我们一起扔。”
“好……”
“一二——”
就在这时,白沙明显感到宫本忍的两只手慢慢用了力,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子!他惊骇地低头看了看宫本忍的脸,头发“刷”一下就竖了起来——夜色昏暗,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双阴冷的眼珠子!
“扔!”贾三一边喊一边用力一甩,把宫本忍的腿扔了下去。
而宫本忍死死抓着白沙,一下把他拽了进去!他是脸朝下摔下去的,眼前“轰隆”一黑,睁开眼时已经在深深的坟坑里了,嘴里摔得都是血。潮湿的土腥气从四面渗出来,那是坟墓的味道。
白沙吃力地翻过身子,一张黑糊糊的脸已经近近地贴在了他眼前。白沙定定地看着这张脸,眼泪“哗哗”流下来,那是恐惧、绝望、委屈、悔恨、愤怒、悲伤、求饶……
宫本忍说话了,他的声音像鬼一样:“听说,这个地点是你选的?”
“……”
“你的耳朵真灵啊,我趴在车上实在不舒服,翻了个身,就被你听见了。”
“……”
“你想知道我的脑袋有多重,是吗?是十四斤半。你的呢?”
“……”
现在,白沙明白了,宫本忍和贾三在合伙玩他。
宫本忍用蒲扇一样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