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阴沉,寒风呼啸,秋雨连绵不断,空气中满是寒意。
边子期走下马车,拢了拢身上厚实的披风,便撑着那一顶骚包的红伞朝着太清宫悠悠而去,途中但凡有遇见的人儿在看到她那伞时,眼里皆是有震惊,于是那口上和行礼上也便更多了几分恭敬。
“皇子妃,你来了。”太清宫门口候着的婢女在瞧见她时视线飞快地飘过她的伞,随后恭恭敬敬的迎了上来,“太皇太后这正惦记着你,你便是来了。”
她甚是温婉的笑了笑:“那真是子期的荣幸,这匆匆而来还怕打扰了太皇太后。”
“哪会,太皇太后高兴都还来不及。”婢女笑着回道,恭敬的将她迎进了正殿。
正殿内并无什么人,皇帝,皇后……等都不曾在,真不知该说她是来早了,还是来迟了。
她眸色幽幽地扫视了一圈,目光悠悠地落在晃动的珠帘上,嘴角轻轻一勾,一抹冷笑绽放,但很快就敛了下去。
惦记她?
是惦记着她的什么东西吧?
她没有坐,就站在殿中央,手中把玩着不曾放下的伞,一滴滴的雨水滴落在毫无尘埃的地面上汇聚成一小小水滩,在屋内夜明珠光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竟是照出了屋顶的样子。
她闲得慌的透过水滩细数着屋顶上雕刻着的龙凤,一,二,三……
忽然,一点异样的光亮的窜入视线里,她倏地张大了眼睛,仔细的盯着,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这光亮竟是与前些日子她在府邸里瞧着的类似,她猛地抬起头,直朝着那端看去,恰撞入一双星眸里,而他的手中握着一支利箭,没有弓。/
四目相撞,彼此皆是愣了愣。
但各自很快都回过了神,他正欲走时,却闻得她道:“幸会幸会,呆在上头不累?要不下来聊会天,我这样仰着头脖子怪酸涩的。”
他没有说话,就眸色静静的看着她,好久,帘子轻动时,他摇摇头,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边子期见状,眸间掠过一丝狐疑的色彩,颇是不明白他摇头的意思,正想搜寻他的身影时,闻得一道颇是和蔼的声音响起:“子期啊,哀家的好孩子,可是委屈了你。”
她闻声,悠悠地侧过身子,就见一满面慈祥的老太太撑着拐杖且还在老嬷嬷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踱步走了出来,当下脸上堆上璀璨的笑容,脚步匆匆的走上前:“太皇太后,子期不曾委屈。”
说话间,她接替老嬷嬷扶着太皇太后于一张暖榻上坐了下来。
“你坐,陪着哀家坐会儿。”太皇太后那干枯如柴的手握住她的手和蔼的开口道,“好些年没见着你,你竟是长得这么漂亮了,跟你娘仿佛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边子期笑笑,心中却是搜寻着原身她娘的模样,发现没有丁点的记忆,她微垂眼眸,低低道:“子期都不记得娘长什么样了……”
“唉。”太皇太后轻轻一叹,干枯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是哀家不好,哀家不该提。子期,刚才你是与谁在说话?”
她如实道:“刚抬头时不小心看到一个少年郎,子期想着和他说说话,没想到他跑了,似乎害羞了。”
“那孩子啊……你说了,他也不会回你,他不会说话。”太皇太后又是叹了声,和蔼的声音里满是怜悯,“哀家当日在寺庙前捡着他,瞧他还聪明伶俐便是一直带在身边,好歹能够让他有个安居之地,只是……”
又是叹息声,仿佛是饮尽红尘哀怨,那苍老的容颜上也满是悲悯,那模样……似乎并不像是要试图从她身上找到点什么东西的坏老太。
边子期眸色微微一闪,柔声劝慰道:“太皇太后,人各有命,咱能做的便是尽力而为。”
她点点头,温和的笑笑:“是是是,子期倒是比哀家还看得开。不过……子期这皇城里的事情哀家也都听说了,没想到才不过短短几天,戚云那小子竟是抛下你去鬼混,实在让哀家失望啊。”
“太皇太后,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戚云会这样,也断然是子期做的有些许不好。”她平静似水的回道,皇家的人都是见不得外人说不好的,无论这太皇太后看似是偏心她,她也是万万不能说他不好,不然惹得这老太太不悦,那就没法继续唱戏了。
“你呀……就是太实诚,寻日里素听闻你长心了,也晓得会立威了,怎还是这一副温温吞吞的模样,唉……”太皇太后那和蔼的言语里竟是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这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你这样子迟早要吃亏,要让那些没名没份的妾给欺了。”
额……
边子期不着痕迹的抽搐了下嘴角,口上柔柔道:“太皇太后教训的是,子期记下了,往后定是改改。”
“改,真不知道你是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改好。”太皇太后幽幽道,和蔼又温和的嗓音里泛着一丝疼爱,“也不知哀家能不能看到那时候,如今这身子啊,指不定明日……”
话未说完,一阵低闷的咳嗽声在一旁响起。
“罢了,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太皇太后改了口,还是一脸的和蔼,“子期,哀家听阿秀说起你还给哀家带来了礼物?”
边子期浅笑着点点头,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飘过先前那咳嗽的老嬷嬷,眸色微闪,一丝狐疑快速的划过:“是。茯苓,还不快将太皇太后的礼物送上来。”
一直候在殿外的茯苓闻声,便是托着两份礼物走了进来,恭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