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信却全然不为所动,只低头吃面,对面那人瞧他不理不睬,于是微微一笑,继续道:“看来,兄台丝毫不了解璃彩苑”
吕信一怔,手中筷子缓缓停在嘴边,他犹豫了一下,却终究没有抬头,只继续吃面。
“哈哈!”对面人笑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
吕信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继续吃面。他自然知道璃彩苑不好进,因此格外谨慎地吃了面,起身便往棚外走去。
上山的路,在一座普通牌楼后延伸,夹道青草,丝毫不为料峭春寒萎缩,只在清冷中舒展草叶,格外青翠。草海间,点缀朵朵蓝色小花,非常悦目。吕信来不及欣赏那传说中的“鹤云花”,便裹了身上单衣,低了头向前走去,穿过牌楼,便踏上了通往璃彩苑的路。据他观察,草海间除了青草蓝花,还有一座座若隐若现的木质高塔,藏在云雾间,里面必然藏着耳聪目明的哨探。
璃彩苑确实不好进……比他想得更加戒备森严。
他不由悄悄从眼角打量自身旁经过的车队,均是华丽至极,前呼后拥,只有他,孤身一人,衣衫粗陋,徒步行进,显得格外寒酸。
外漫长,天气却极好,花香阵阵,令人神醉,几乎忘记周围除了花,还有冷冷打量他们的眼睛。
不一会,吕信便敏锐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尾随在后,凝视在他肩背。那目光,冷而锐利,令人骨头发颤。他不敢妄然回身,只气沉下盘,继续健步前行。越来越多的热闹车队,自他身侧擦过,越来越敏锐的目光,冷峻落在肩背,不觉间,细密冷汗已经覆满额头,吕信又裹了裹身上单衣,不由加快了脚步。
忽然,自漫天阳光中,远远传来一声呼哨,吕信心里一沉,但听身后传来“嗖嗖”之声,正有利刃撕裂空气,直刺他而来。刹那间,吕信人已转身,回首间右手已经越过头顶,抓向背后大刀。但听“噌唥”一声,白刀一闪,横着迎向身后猛烈飞来的箭镞。
那确是只上好羽箭,箭身幽黑,箭光凄寒,末尾是如雪的翎羽。
“当”一声脆响,箭镞落在刀面上,瞬间弹开,同一时间,身后不远处的高塔上,一个黑影手持弓箭,正从天而降。
“客人好身手!”那黑影大笑,已经落在吕信面前,手中捏着把古旧的木质弓箭。
吕信双膝弯曲,大刀横在脸前,正是个完美的防御姿态,因听到这句,反而放下心来,从刀面后露出双小却明锐的眼睛,望向眼前人。
眼前人,正是个劲装疾服的魁梧大汉,身背箭囊,个头比吕信足足高了两头,他头裹黑色束巾,大半个脸深藏在黑色面罩后,只留双比鹰还锐利的眼睛,正毫不客气的盯着吕信。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却并未打乱来往车队的秩序,来往璃彩苑之人,早已对此番情形见怪不怪,知道总有一两个不该上山的人,混在前往璃彩苑的队伍里。找出这些人,清除这些人,是哨塔内探子的责任。
吕信微微一笑,“噌”一声将刀别在身后,站直了身体。
“客人好身手!”那蒙面大汉爽快一笑,沉声道:“敢问客人从哪里来,何故造访璃彩苑?”
吕信负手而立,冷冷盯着他,淡淡道:“怎么,这璃彩苑果真是欺软怕硬、嫌贫爱富,看我衣衫寒酸些,便特地盘问么?”
那蒙面大汉见怪不怪笑了一声,沉声道:“小人只是按规矩询问,客人不要见怪。”
“哈!”吕信大笑一声,冷冷道:“这规矩,倒是个要命的!若不是我出手快,脑袋上怕是已经给戳出窟窿了罢!”
“哈哈!”蒙面大汉忍俊不禁笑了,接道:“客人说笑了,我那一箭,不过是试试客人身手,绝无加害之意。”
“说笑了?”吕信冷冷一笑,道:“我可没时间与你说笑!”话音未落,迈开步子便要前进,却被蒙面大汉铁一般的臂膀挡住了。
蒙面大汉双目闪着冷光,伸出粗壮手臂,拦住他的去路,沉声道:“请客人在此稍等,小人要去请示。”
“哈哈!”吕信不屑冷笑,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被哨探盯上,必然陷入麻烦,于是将计就计,蛮横道:“不上山也罢,也罢!我这就走!这璃彩苑,果然不是寒酸之人该来的!”说完迈开腿,转身便要往下山的方向走。
“等等!”那蒙面大汉却不依不饶,再伸出手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沉声道:“请客人在此稍等!”
吕信心里一沉,暗暗叫苦。璃彩苑好手云集,他一向有所闻听,若真打起来,以他一己之身,便是舍了命也无法下山。他原想混在上山的车队里,稀里糊涂活过关,没成想这一丝侥幸终究是败给了璃彩苑森严的戒备。
就在他心中叫苦不迭,绞尽脑汁亦无解法之时,拔刀……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
拔刀?拼个你死我活?
他心中叹气,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难道今日,注定要栽个大跟头?
他心中不甘叹息。
他知道,他的刀,胜在无可抵挡,却因此缺失速度。若大刀出手,必然快不过那哨探袖中的暗器。他知道,但凡刺客哨探,无论光明正大地使什么兵器,一定会在袖口中另外藏好暗器,那又快又利的暗器,是他们命悬一线之时,扭转乾坤的关键玄机。
他瞪着蒙面大汉那冷光丛生的眼睛,紧攥的拳心已经渐渐沁出冷汗。
拼命一搏,往往勇猛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