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已是东方微曦,黎明悄然而至。û#20320;天边飘动着轻纱般的淡青层云,片片被身后那呼之欲出的朝阳,镀上了一层美妙的金色镶边。
王遮山与露毓并肩而立,在柴门外向吕刀子道别,终究是心有遗憾。
**过去,吕刀子终究没有说出那“恶鬼”的名字,也没说出那“帝王之门”的位置。
最后的约定,是吕刀子去寻涨墨剑,王遮山去寻飞白刀。
“我该去哪里找飞白刀?”王遮山问吕刀子。
“去玉门关找剑歌,他自有法子。”吕刀子如是道。
此刻,凉风正轻轻拂动吕刀子下巴灰须,他的眼睛,微微闪光,越过王遮山的肩头,望向远处,嘴角渐渐浮上一丝笑意。
王遮山正躬身与他拜别,瞬间感觉到身后正传来一阵轻盈脚步之声。虽轻盈,却终究不是习武之人,极易听到。
露毓最先回头,难掩眼中波澜,王遮山随她目光一瞧,眼中兴起一丝涟漪。二人身后款步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里露霜阁中的翩翩公子,陆岩柯。
只是此时的陆岩柯,却是瘦骨嶙峋,难掩眼中风霜,双肩疲惫,他看到王遮山,眼中闪过一阵复杂神色。
“陆公子。”王遮山急忙向他拱了拱手。
露毓冷静的面孔,忽然掠过一丝冰冷的不安。陆岩柯婚宴上发生的一切,至今历历在目,孟小莲自半空坠下、血洒喜宴的一幕,依然锥刺在她心口。
陆岩柯确实已经原谅了王遮山,却也永远也不能跨那道嫌隙。他只淡淡一笑,轻轻拱手回礼,便径直向吕刀子走去。
“今日倒巧了,叫你们不偏不倚遇上了。”吕刀子笑道。
“呵呵。”陆岩柯淡淡一笑,瞥了眼王遮山,沉声道:“晚辈今日来,是向您道别的。”
“哦?”吕刀子双目一闪,叹道:“怎么,你也要下山?”
陆岩柯显然注意到了那“也”字,又瞥了眼王遮山与露毓,淡淡笑道:“怎么,王公子也要下山?”
“他是客,自然要走。”吕刀子笑着瞧了眼王遮山。
王遮山一笑,接道:“不错,正要下山,叨扰前辈数日,该走了。”
陆岩柯双目一闪,旋即转向吕刀子,沉声道:“晚辈见过老爷子,也可放心走了。”
“哎!”吕刀子搓手长叹,咂嘴道:“你走了,谁来陪我下棋!如今这残局尚未解开,你却走了!”他回头瞧了眼石桌上那依然岿然不动的棋局,满面愁闷。
吕刀子爱下棋,陆岩柯也是爱棋成痴的好手,君秀山上这几年时间里,他二人切磋棋艺,谈天说地,不觉间已成一对忘年之交。此刻,陆岩柯终究要下山了,吕刀子难免心中一番感慨。
“老爷子,晚辈久不下山,眼界早已窄了。此次下山,游走四方,或有见地,再回来解这一盘好棋!”陆岩柯深深一揖,亦难掩离别伤怀。
“哈哈!”吕刀子闻此,大笑起来。他知道,陆岩柯一向稳重,此次决定,必有个中缘由,于是他愁眉一展,拊掌笑道:“好好好!我就在这等你,回来解这棋局。”
“好!”陆岩柯躬身再拜,又向王遮山与露毓拱了拱手,转身沿来时路去了。
王遮山怔怔望着陆岩柯那优雅从容的背影,望着他渐行渐远,心中自是感慨万千。他甚至有些不解,不会武功,也不善于心计的陆岩柯,在这安宁避世的君秀山上好端端住了这么些年,为何终究下山去了。
他不能理解,陆岩柯为何要再趟一趟江湖的浑水,若是他,则宁愿在这山中躲避一辈子。只可惜,他是王遮山,没有这样的机缘。
露毓亦拧眉望着陆岩柯,直到那清瘦身影孑然一身而去,消失在她眼中。她的眼中,早已蒙上一层水光。
她终究,没能面对面,将歉意说出口来,面对陆岩柯那安静的眼睛,她终究是开不了口。那个人,或是手无缚鸡之力,却通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力量。在他面前,她甚至无法开口道歉,甚至失去了寻求原谅的勇气。
下一次罢……
她在心中长叹了一声,暗暗对自己道,并打定主意,若下次再遇到陆岩柯,定要求他原谅。
“吕老前辈,如此,我们也告辞了。”王遮山终于回过头来,拜别吕刀子。
吕刀子笑了笑,叹道:“好,好!剑歌就在玉门关,你有我亲笔书信,他一定会帮你!记住,不要再去璃彩苑冒险!”他最后叮嘱道,双眼在清晨越来越亮的曙光中,闪动格外冷峻的光色。
王遮山心中一凛,下意识点了点头。然而冥冥中,他的心却正在不安震颤,一种预感,某种判断,正无法遏制地自内心深处疯长。他不能掌控那呼之欲出的最后答案,却也不得不继续压抑。他知道,吕刀子不会回答他的疑问,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知道,某时某刻,吕刀子开口,便是覆水难收。
那一刻,必然是天崩地裂的时刻。
吕刀子望进他的双眼,似是看到了那种不安,那种判断,于是笑了笑,宽慰他道:“不要着急,一切……自有答案。”
王遮山安静地点了点头。
这是明媚的一天,阳光灿烂,照亮了整座君秀山,那些高大松柏,于璀璨暖阳中随清风微动,宛若一片金色光海。
王遮山与露毓下山了,吕刀子还站在柴门口,渐渐皱起眉头。此刻,他还不知自己到底是对是错,隐藏了那秘密,不知会不会引起更大风波。
他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