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遮山不再言语,静静望着洞口雨幕,双目凄冷,露毓只好住口,抓起根细瘦树枝,轻轻那温暖的篝火。û#20320;
不久后,漫天雨风声中忽然传来一阵马蹄疾驰之音。片刻间,错落人影搅乱整齐雨幕,先后劈开风雨,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
王遮山浑身一震,已经站起身来,“噌”一声拔出腰间白刀,他二人凝神一辨,但见有四人先后策马驰入洞内,陆续翻身下马。四个人,朗声大笑,低垂斗笠遮掩了面孔,檐上不断滑落水滴,落在湿透双肩。
几个人均是劲装疾服,步步生风,各自拴了马,径直往洞内走来。不觉间,王遮山心口一沉,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狡黠轻浮,透着不屑。
说话间,为首说话那人已经摘下斗笠,抬眼便瞧见了篝火边有二人,顿时吃了一惊。王遮山亦是大吃一惊,已经认出对方腰畔那柄熟悉的白刀,那刀背上,缀着四枚铜环,发出轻微碰撞之声。
染霜刀……
王遮山眉一敛,已经举起手中白刀。眼前人,虽换了装束,却依然是窄肩、细腰,依然很俊。只是,那面孔终究染满风霜,较从前不知粗糙了多少。
“闵如堃!”王遮山嘶声道,刀锋向前,冷光一闪。
火光忽然“啪啪”乱响,陡然一闪,照亮了那人的脸,露毓定睛一辨,不由一惊。眼前人,正是当年清锋斋中与王遮山狭路相逢,将他引上天柱山、带进露霜阁,改变了许多格局的闵如堃。正是在大漠里抛下丘羽羽,孤身潜逃的闵如堃。
霎时间,王遮山百感交集,往事纷纷涌上心头,握着冷刀的手,竟颤抖了一下。他那哭笑不得,被命运嘲弄的苦涩目光,正落在闵如堃脸上,闪烁不止。他甚至说不出话来,万千感慨,如鲠在喉。
见到闵如堃,似乎在一瞬间回到了记忆开始的地方。
那**,他与丘羽羽并肩立在清锋斋外,月色那么淡,如今想来,却是难得的清泠动人。
他颤抖了一下,只瞬间,刀锋酣畅一展,“噌”一声架在了闵如堃颈侧。闵如堃大惊,却又瞬间大笑:“许久不见,王遮山的武艺精进了。”
“噌噌噌”几声刺耳锐响,闵如堃身后三人,已经纷纷拔出刀,直指王遮山与露毓,一个大汉,已经扔了斗笠在地上,口中怒喝:“放肆!”
“哈哈!”王遮山原本是错愕拧眉,杂着万千酸楚,此刻忽然展眉,大笑道:“好一个卑鄙无耻的闵如堃,如今不知投靠了谁家,竟也有喽啰在侧,这世道,当真是贻笑大方。”
幽暗中,露毓早已轻轻弯曲双膝,手中捏紧青沙,蓄势待发,单是她那冷峻如刀的双眼,便足够令闵如堃身后三人心惊胆寒。
“哈哈!”闵如堃却毫无惧色,甚至伸出手来,轻轻触摸脖颈刀锋,从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在大雪山庄,我不在露霜阁,咱们早该不计前嫌,化干戈为玉帛了?”
王遮山仰头冷笑,刀锋发力,直顶得闵如堃心口一寒,知趣地垂下了放肆的手。王遮山冷冷凝视他,手中刀毫无退意。
“厚颜无耻!”他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瞥了眼闵如堃腰畔那尚未来得及出鞘的白刀,狠狠道:“你背叛了露霜阁,竟然还有脸面使染霜刀。”
闵如堃嘿嘿一笑,不以为然道:“染霜刀便是我闵如堃,与露霜阁何干?”他话音未落,忽然斜了眼颈侧刀锋,大笑起来。
顺着那寒光慑人的刀锋,他的目光正肆无忌惮游走,顺势望去,但见王遮山手中刀柄,果然缠满细密银丝。于是他难掩得意之色,大笑道:“这些年来,虽未谋面,却听到不少关于你王遮山的奇闻妙事。”
“哈!”王遮山冷笑,握紧刀柄,森然道:“我以为你死了!”
“我命大,死不了。”闵如堃大笑,中气十足。
一阵凛凛内力,俶尔自刀尖传来,“嗡”一声,直震得王遮山手心一麻,心口一颤。几年不见,闵如堃内功精气,早已今非昔比。方才那貌似随意的一道内力,分明昭示着他已经修成非比寻常的奇功。
“你!”王遮山手腕一翻,“噌”一声,冷刀入鞘。
闵如堃知道自己的大为精进的内功令王遮山吃了一惊,不由得意大笑,一面伸手掸去肩背凝水,一面揉了揉落下刀印的脖颈,笑问:“你那一柄,可是飞白刀?听说这把刀没少纷乱江湖啊!”
王遮山冷冷一笑,转身而去,重新坐在火堆边,兀自烤火。红彤彤的火光中,露毓那杀意颇盛的双眼依然令闵如堃身后三人噤若寒蝉,寸步不敢乱动。她轻轻弹了弹手腕,青沙瞬间滑入腰畔小囊之中。
此时,洞外风雨更加凌厉,哭号的狂风,几乎疯癫,将雨丝斩得七零八落。方才那剑拔**张,倒像是一场虚惊,瞬间烟消云散。露毓缓缓在王遮山身旁席地而坐,只烤火,不发一言。
闵如堃身后三人,见露毓垂下眼睛,王遮山收了刀,方才如释重负,还刀入鞘,转身替闵如堃寻找可以落座之处,点起了篝火。开阔洞穴,足够两队人马保持距离,各自烤火,却依然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王遮山冷冷斜睨闵如堃满脸得意,心中暗啐小人得志。闵如堃则斜着他腰畔那柄缠着银丝的白刀,冷笑不语。
过了阵子,双方开始各自取出干粮水囊,充饥解渴,一时间倒没空格外留意对方了。一阵淡淡酒香,正弥漫洞内,闵如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