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如约见到他,一同乘火车去沃金。他说,他的广告没人回应,这桩案子也毫无头绪。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绷起面孔,像印第安人一样没有表情,因此我无法根据他的面孔判断出,他对这桩案子的调查现状是否感到满意。
我记得,他一路上谈的话题是贝蒂荣测量法,他衷心赞赏这位法国先驱。
我们的委托人依然受到那位忠心的护理人精心照料,所以看上去健康大有改善。我们一进门,他就毫不费力地离开沙发站起身来欢迎我们。
“有消息吗?”他急切地问道。
“不出我所料,我没能带来好消息。”福尔摩斯说道。“我见到了福布斯,也见到了你的舅父,不过我顺着一两条线索作了些调查,有可能发现一些问题。”
“那么说,你还没有灰心?”
“决不会的。”
“上帝保佑!听到你这样说太好了,”哈里森小姐大声说道,“只要我们保持勇气和耐心,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你对我们没有讲多少,我们却有更多的情况要告诉你。”费尔普斯重新坐到沙发上说。
“我希望你掌握了重要线索。”
“是的,我们昨天晚上遭遇了险情,的确是一件严重的事情。”他说话时表情变得非常严肃,眼睛里面流露出了近乎恐怖的神色。“你知道吗?“他说,“我开始相信,我已不知不觉地成了一个罪恶阴谋的中心,它不仅危及我的荣誉,还危及到了我的生命。”
“啊!”福尔摩斯大声喊道。
“这真让人难以置信,因为就我所知,我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仇人。但是从昨晚的经历来看,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来。”
“请讲给我听听。”
“你知道,昨晚是我头一夜一个人睡,没叫人在房内看护。我感觉非常好,觉得自己可以不需看护了。不过我夜晚还是点着灯。大约凌晨两点,我还没深睡,突然被一阵轻微的声响惊醒,就像老鼠咬木板的声音。于是我躺着静听了一阵,以为就是老鼠。可是后来声音越来越大,突然从窗上传来一阵非常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我惊异地坐起来,确切无疑地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头一阵声音是有人从两扇窗子缝隙间插进工具撬窗子的声音,第二阵是拉开窗闩的声音。接着声音停了十分钟左右,好像那人在等着,看这些声响是不是把我惊醒了。接着我又听到轻轻的吱呀声,窗子被慢慢打开了。因为我的神经已经不像往常一样,我再也忍不住了,便从床上跳起来,猛地拉开百叶窗。一个人正蹲伏在窗旁,转眼之间他就逃跑了。我没能看清他是谁,因为他蒙着面,把面孔的下半部都蒙住了。我只能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他手中还拿着凶器。
我看是一把长刀,发出寒光。在他转身逃跑时,我清楚地看到闪闪发亮的刀光。”
“这点最有意思,”福尔摩斯说道,“请问你接着做了些什么?”
“我要是身体更强壮些,我就越窗去追他。可是现在这些我做不到,我只能按铃把全家人叫醒。这样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因为电铃安在厨房里,而仆人们都睡在楼上。但是,我大声喊叫,把约瑟夫叫下楼来,他把其他人叫醒。约瑟夫和马夫在窗户外的花圃上发现了脚印,可是由于近来天气异常干燥,他们在草坪上再也找不到脚印了。然而,在路边木栅栏上发现了一些痕迹,他们告诉我,好像有人翻过栅栏,把栏杆尖弄断了。我没有通报当地警察,因为我想最好先征求你的意见。”
我们的委托人讲的这段经历,在福尔摩斯身上起到了惊人的作用。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兴奋异常,在屋里走来走去。
“真是祸不单行。”费尔普斯满面堆笑,尽管这件事显然使他受到了惊吓。
“你的确是受到了惊吓,你有力气跟我到房子四周走一走吗?”福尔摩斯说。
“噢,可以啊,我也想晒晒太阳。约瑟夫一起来吧。”
“我也去。”哈里森小姐说。
“恐怕不行,”福尔摩斯摇着头说,“我希望你留在你现在坐的地方。”
这位年轻女士颇不高兴地坐回她的椅中,但她哥哥则加入了我们,我们四人一起走了出去。我们绕过草地来到外交官窗子外头。就像他说的,花圃中有脚印,但模糊不清。福尔摩斯弯身看了一下,耸了耸肩站了起来。
“我不认为有人能看出什么。”他说,“让我们绕着房子看一看,为什么窃贼要选这间房间。我觉得客厅或餐厅的大窗户应该更能吸引他的注意才是。”
“从大路上比较容易看到这里。”约瑟夫·哈里森先生猜测。
“噢,当然是的。这里有一扇门,他可能企图打开。这扇门是做什么的?”
“这是送货的零售商走的边门。当然,它晚上是锁住的。”
“以前你受过这样的惊吓吗?”
“从来没有。”我们的委托人说道。
“你房子里有金银餐具或者招惹盗贼的东西吗?”
“没什么值钱东西。”
福尔摩斯双手插进衣袋,在房屋周围来回走动,一副粗心大意的模样,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神情。
“顺便说一下,”福尔摩斯对约瑟夫·哈里森说道,“听说你在栅栏上发现一个地方,认为那个人是从那儿翻进来的。我们去看看!”
这个胖胖的年轻人把我们引到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