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新情况?”
“先生,我是指,查尔斯爵士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对他的需要我们还能照顾得了,但是您自然会希望能和更多的人住在一起,所以,在家务管理方面您需要一些改变。”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你妻子想要离开吗?”
“这要看您是否认为方便了,先生。”
“可是你们家已经和我的家人一起生活了好几代了,对吗?如果我刚开始住在这里就要中断我们多年以来的家庭联系,我会感到非常遗憾的。”
从管家那白皙的脸上,我仿佛看出了一丝激动的表情。
“我同样也会感到遗憾的,先生,我的妻子也是。说实话,我们夫妇都非常爱戴查尔斯爵士。他的死令我们非常意外,这周围的环境也时常令我们感到很痛苦。
我担心住在巴斯克维尔庄园,我们的内心深处再也不会得到平静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先生,我认为我们做些生意是没问题的。查尔斯爵士的慷慨也让我们有了这样做的能力了。好了,先生,最好还是让我带您去您的房间看看吧。”
在这古老厅堂的上部,有一圈装着扶栏的方形回廊,要通过一条两层的楼梯才能到达。由厅堂中央向左右各延伸出两条长甬道,贯穿了整个建筑,所有的卧室都分布在长廊的两边。我的卧室和巴斯克维尔的在同一侧长廊上,几乎相邻。
这些房间的样式看起来比整座房子的中间部分要新得多,而鲜艳华丽的壁纸和无数点燃的蜡烛多多少少消除了一些我们刚来时脑海里留下的阴郁印象。
可是与前厅相连的饭厅却是个晦暗阴郁的处所。这是一间长形屋子,一段台阶将屋子从中间分成高低不同的两部分,家人进餐在较高的部进行,佣人们则使用较低的部分。屋子一端高出的台子是演奏廊。乌黑的梁木横架在房子上横过我们的头顶上方,再上面就是被炊烟熏黑了的天花板。如果用一排点燃的明亮火炬把屋子照亮,并举行狂欢不羁、丰富多彩的旧式饮宴,也许屋子里阴郁的气氛能被缓和。但现在,饭厅里只有我们这两位围坐在灯罩下小光环旁边的黑衣绅士,我们尽量将说话声压低,心情也十分压抑。
昏暗中,我们看到墙上隐现出一排朦胧的祖先像,他们身穿各式各样的服装,从伊丽莎白女皇时代的骑士装,一直到乔治四世摄政时代的花花公子装都有,这些形象注视着我们,陪伴着我们,让我们感到一种威慑。席间我们很少说话,吃完饭我总算轻松下来了,终于可以到新式台球房去抽一支烟了。
“说实话,这里不是一个使人愉快的地方,”亨利爵士说道,“原本我认为可以渐渐适应这样的环境,但现在我总感觉到不对劲。难怪我伯父单独住在这样一所房子里会变得心神不安呢。不过,如果你愿意,今晚咱们早点休息,天亮了也许这里会更让人愉快些。”
在上床前我将窗帘拉开,从窗内向外眺望了一番。这窗朝向厅前的草地开着,再远一些又有两丛树,在愈刮愈大的风中呻吟摇摆。在云朵的缝隙之中露出了半圆的月亮。在暗淡的月光下,在树林后面,我望见了残缺不齐的山冈边缘和绵长起伏的阴郁沼泽地。随后,我拉上了窗帘,眼前的一切并没改变我最初对这片土地的印象。
但这或许还不能算最后的印象。虽然很疲惫,但辗转反侧却很难入睡。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这所古老房屋,远处传来了报时的钟声。突然间,在寂静的深夜中,有一种清晰而又响亮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敢肯定那是女人抽泣的声音,就像是一个被无法压抑的痛苦所折磨着的人所发出的强忍着的和哽噎的喘息。我立刻从床上坐起,仔细地听着。这声音不可能是从远处传来的,我肯定,就是这所房子里发出的。就这样,我每根神经都紧张起来了,我等待了半小时,但是除了钟的敲打声和墙外常春藤的悉率声之外,再也没有传来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