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这是什么情况?该当全力以赴整军备战的时候,竟然给我闹这么一出!
闻听莫言奉命而来,原本兴冲冲的杨刚寒着脸站在潼关县衙大堂上,军法司什么的丢到了九霄云外,冷冰冰的目光在面前的三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浑身上下更是毫不遮掩地散发出浓浓煞气。
手握大军,位居高位,久经战阵厮杀的杨刚即便不发怒,也有一股寻常人不敢正视的威势,如今脸一板,更是气势凌人,当者莫不心惊。
杨冰原本依仗自己老爹是杨刚的亲叔叔,是直系血亲,可是潼关内见了表哥的面,告了一通状,哪知没换来半点安慰,反倒被喝令闭嘴,而到了这个时候,杨冰突然发觉,眼前的总兵官大人分明没把自己当亲戚看,联想起祖父杨老太公对杨刚的态度,以及二房长孙杨凌被杨刚打过一顿的事实,杨冰顿时没了自信,蔫了一截!
杨冰算是有眼色的,及时摆正姿态,低眉顺眼,不再开口,身份、地位远远不及杨冰的杨浔更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潼关如今可是一座大兵营,军务森严,杀气冲霄,一进潼关,不消旁人威吓,杨浔早就没了嚣张气焰,至于一直挂在嘴边,四处炫耀的总兵官大人叔叔的架子,更是早早没了踪影。
三人之中,两个人都为胜捷军和杨刚的威势胆颤,唯唯诺诺,面目变色,唯有莫言昂然站在当地,目不斜视,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莫言,你说杨浔假仗我的名号,在渭南欺霸乡里,肆意横行,应当缴纳的军粮缺斤少两,更给军粮中参杂异物,这些罪名可有真凭实据么!”
“回大人,杨浔假借大人名号为非作歹,强取豪夺的劣迹,卑职已经握有人证物证,确凿无疑,至于军粮有关罪名,卑职只有物证,却找不出敢指证杨浔的证人。”
“大人,小人冤枉啊,那厮胡说八道,小人…………”
“闭嘴!”杨刚狠狠瞪了杨浔一眼,心中厌恶。
光看杨浔獐头鼠目,畏畏缩缩的模样,杨刚便已经信了莫言七八分,只是这事牵扯到杨氏宗族,不管自己和杨氏宗族再怎么撇清关系,毕竟血脉相连,更何况三叔的儿子杨冰还大模大样跑了来,求情走后门,脏水已经沾染到了身上,恼怒之余,杨刚只希望多少挽回一点颜面,杨浔所犯罪责不要真得那么恶劣,又或者…………
说到底,人是感情动物,血缘关系注定会在一个人心中占据重要地位,即便脸上、嘴上在怎么淡漠,不当一回事,可是潜意识多少都会产生影响。
因此杨氏宗族隐隐然多了许多威风,也合情合理,无人愿意得罪杨浔,木班、贾衮不愿出头去抓顶头上司的亲戚,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偏偏就有那油盐不进,不通人情世故之辈,不,或许不是不通人情世故,而是人情世故动摇不了胸中原则,品质高洁不容污垢。
“大人,虽然杨浔手下无人作证,可只要让卑职追查,一定能找到铁证…………即便现下,杨家庄该当缴纳的军粮都由杨浔经手负责,绝无差池,如今军粮短少掺假,自然该当追究杨浔罪责,按大明律,但凡贪墨军资粮秣,弄虚作假,”莫言扫了杨浔一眼,再看向杨刚,凛然说道,“便是死罪!”
杨刚一怔,随即深深叹气,莫言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除非杨刚一力包庇,绝无转机,而杨刚虽然不想太扫自己和杨氏宗族的颜面,可事已至此,也没有非得袒护杨浔的道理。
“罢罢罢,既然如此,来人啊,将杨浔拉出去,斩首示众!”盯了莫言一眼,杨刚当即下令,几个亲兵冲上来,将杨浔拖着去了,只听见杨浔一连声的求饶哀告,不过哪有人理他,过得片刻,求饶声戛然而止。
杀了杨浔,事情便算告一段落,收拾心情,也不理睬惊得脸色发白的杨冰,杨刚准备重提正事,当前最重要的事便是提高胜捷军的战斗力,负责监察军中律法的军法司自然着紧的很。
只是杨刚刚要开口,却意外的被打断了。
“大人,杨浔伏法,当可震慑宵小,可是除却首恶杨浔之后,杨氏宗族也不可不给予惩戒,宗族中人犯罪触法,致使大人及胜捷军声名受累,便是杨氏族长管教不力之过!”
哎?怎么………这莫言也太多事了吧!
杨刚一愣,刚刚有些柔和的面庞再度生冷,心里只觉得莫言实在有些没事找事,可是不等杨刚婉转地表达出不欲多生枝节的意思,莫言紧接下来的发言便让杨刚瞪大了眼睛。
“除却杨氏族长管教不力,杨家三房杨连盛及子杨冰包庇犯人,以私害公,企图枉法,亦触犯大明律,该当严惩!”
扫了突然涨红了脸的杨冰一眼,伸手阻止杨冰开口,盯住莫言,杨刚忍不住心中冒出火气。
这姓莫的有毛病罢!没完没了吗!我这里有多少大事等着做,李自成、多尔衮、闯军、清军,敌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杀来了,操练军队还来不及,这姓莫的却不停和我纠缠这些杂事………给杨氏宗族扣屎盆子有意思吗!
虽然理智告诉杨刚,莫言所说并无不当,可杨刚还是挺恼火,不管在不在乎这辈子的血缘关系,在乎不在乎三姑六姨八大舅,杨刚都不希望有人抓着杨氏宗族的小辫子不放,说到底,杨刚还是一个护短的凡人,与铁面无私的圣人无缘。
或许回头会狠狠教训杨冰一番,或许私下里杨刚会警告杨老太公和杨家三兄弟,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