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苦苦忍耐才没有发作,然而严若儒下面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网首发】
“既然皇上已经在着手安排质子人选,想来联姻也不无可能,而皇上只有两位小公主……”
这一回,连茵儿也傻了。皇上虽然年近三十,但是子嗣不兴,只有一位太子,两位公主。太子自然不能去做质子,但是公主却可以远嫁。
“静妃的梅若公主比本宫的仙儿还要大将近一岁,比仙儿的身子也康健。”柔妃的声音开始颤抖:“何况,莫太医你也说,皇上未必一定非联姻不可!”
“是,仙儿公主最多只有三五成可能远嫁柔然或者代凉,但微臣以为娘娘要的是十成把握!”严若儒话中绵里藏针:“倘若静妃娘娘先娘娘一步劝服皇上,又或者万一仙儿公主被皇上选中……公主小小年纪离了故国、母妃,岂非要心碎欲绝。”
长甲陷入肉中,柔妃摇晃片刻,强自镇定:“莫太医言之有理,本宫确实该早作打算,以防万一。本宫赦你起来回话!”
茵儿也回过神来,忙道:“莫太医既然这样说,可是有解决的好办法。”
“替娘娘分忧,微臣万死不辞。”严若儒一躬身道:“简单些的法子,便是用药物令小公主出现卧床不起的症状,无力远嫁联姻。但是这个法子一则伤身,二则万一被皇上察觉,恐要迁怒娘娘,是下下策。非到万不得已,能不用则不用。”
听了这话柔妃已经稍松一口气,急切道:“那么上策是?”
严若儒谦恭道:“娘娘想必也有些耳目在宫中,不妨先去打听微臣所言是否属实。若果真如此,依微臣猜测,皇上多半会先将岳山王世子收做义子,再令其出使。届时娘娘不妨主动请缨,出面将小世子归在娘娘名下。”
“如此一来,娘娘便有一位皇子要远赴他国为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还让娘娘的公主再去联姻,岂非太不通情理了些。更何况仙儿公主年纪最小,身子也荏弱……”
“有道理。”柔妃若有所思。
“此法虽然迂回些,但胜在一举三得,可解小公主之困,亦能为君分忧,娘娘还可赢得贤名。是上上之策!”严若儒一径怂恿。
柔妃缓缓点头,这是一个最无害的法子,纵然行不通,还有严若儒说的下下策做备补。总之,她绝不允许,仙儿落到要去联姻的地步!
对严若儒刮目相看的同时,柔妃不觉生出几分信任和赞赏:年轻人就是比那些老太医更具胆色,若是陈太医,莫说是国事朝政,便是连与皇上有关的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且严若儒此番献计,摆明是在向她示好投诚,这一分主动,更令柔妃满意。
很快,华宫的耳目就活动起来,大把的银钱花出去,柔妃毫不肉痛,银子这个时候不花等到几时,儿子还没影儿,女儿不能再被丢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平静之下,到处都是暗涌,东都城外松内紧的气氛,便是深处在裕王府的浅夕,也隐约感受到了。
夜阑人静,从慕容琰怀中轻轻挣脱出来坐起。浅夕支肘侧看了慕容琰坚毅俊朗的脸庞,若是平日,只怕他早已伸手将她揽回被中,这些日子劳心劳力,委实辛苦地紧。
浅夕心中疼惜,从她嫁到裕王府来,就被慕容琰保护的太好。
不管是毓儿的安危,还是他们姐弟的父仇,都被他一肩担起。自己倒像个局外人,每日看他忙碌。
穿了小袄抱膝坐在慕容琰身边,浅夕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也不晓得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既然说不想忆起伤心过往,那么自己就不提。
心中一片柔软,浅夕觉得人的成长真的是很奇妙的事,从前她因为母亲去世的早,所以一直坚韧、好强、倔强,可是弟弟畏她,慕容琰也因她苦闷伤情,孤寂一隅。
重生之后,她就变了,变得得洒脱了许多,不再难为自己,也甚少强迫他人。于是在秦家,她得到了父母怜爱和兄长疼惜;现在,她又嫁入裕王府,不能不说是一偿前世所愿。
此刻,看慕容琰这样煞费苦心,浅夕觉得,便是他不能迫惠帝写下“罪己诏”,她也不会有一丁点儿的埋怨。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抚慰毓儿的愤怒。
然后,她便设法让毓儿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再跟着慕容琰携手同游,如他所言:一起去看黄沙大漠;去瞧红斛结籽;去踏寻芳踪赏天香牡丹……
慕容琰发现怀中空空,乍然醒来时,便看见浅夕坐在身边,这样一脸傻笑地看着自己。
乌发如绸,笑靥如花,娇娇柔柔的小身子,恨不能让他藏进心房里。
撑身起来,将浅夕抱在怀里,慕容琰满足的阖眼。大手滑入她暖热的小袄中,尚且迷糊低哑的声音里带了哄慰:“怎么,又睡不着么?”
按住他在衣内捣乱的手,浅夕悄悄撇嘴,敢情两人敦伦亲热,倒成了他哄她入睡屡试不爽的法子了,她就这样没出息?
坐直身子,推开他些,浅夕微微一笑:“可能是晚间多饮了茶,现在却困了。”
解了小袄,扑进他怀中,两人齐齐倒在枕上,然后浅夕就一动不动窝在慕容琰怀中,慕容琰稍有动作,她就发出愤怒小兽一般的鸣呜。
慕容琰试了几次逗她,又闷声笑了许久,才亲吻了她的鬓发睡去,这些日子他实在累坏了,事情任然没有进展……
夜寂静,却并不平静。
城北杏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