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身一礼算作回应,浅夕默然离去。 【..】冲动一回可说是率直,冲动两次那就是愚蠢。
元既不是大燕人也不是柔然人,不管从哪个立场上讲,都不应该是自己亲密的盟友。在没有足够的时间了解对方之前,沉默是最好的态度。
看着娇小的身影离去,元心里沉甸甸的。她那么聪明,充满着善意,一定懂得自己的苦衷,会体谅自己。
但是,这小小的波折无疑也让二人之间立起了防备。无力叹息,元翘首看她离去,只期盼着下一回二人再见时,至少能如宫门外那次初遇,故友重逢一般没有隔阂。而不是象现在,近在咫尺,却远隔千里。
回了淞园,浅夕进门就听说公主府送来了三尾锦鲤,正是她午间在溪中所钓。
琼花欢天喜地捧了,养在院子角的太平缸里,还特意弄了水草和碗莲,看起来很有生气。浅夕则搬来凳子,坐在缸前赏看。
缸中三尾鱼儿显然还没有适应这里远小于溪流的局促,急躁地摆尾,上下沉浮。
这算是大公主送来的警告么?浅夕怎么看这三尾红白黑的锦鲤,都像她、庄娥和元。入了大燕,天地便只剩下这方寸之阔,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大浪。
浅夕无所谓的笑了。
因为元对昭圭的妥协,她总算是脱离了困境。尽早出宫,对她来说委实至关重要。如今昭圭气也出了,目的也达到了,不会再怎么样,就算是为了继续在她面前炫耀,也会力邀她成为公主府的座上之宾。
从这个角度说,她该感谢元的担当。起码她现在没那么头疼,还有闲情可以赏鱼。
晚间,丹姬现身回来,撅着红唇,一脸受伤。
浅夕还以为柔妃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耐心的问她。
谁知,丹姬开口就是埋怨:“帝姬说话不算数。”
“这话从何说起?”浅夕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说好有难丹姬当,有男人一起睡。帝姬却只顾自己快乐!”丹姬十分委屈。
浅夕脑子混乱,什么叫只顾自己快乐,丹姬意指元?莲蓉?
“他生的怎么样?很好看么!”变脸比变天儿还快,丹姬凑到浅夕跟前,伏桌笑问。
“你没有窥见么?”浅夕试探。
“帝姬当大公主府是那么好进的么,青天白日的!等我混进去,宴会都散了。”丹姬不满。
看来她说的是莲蓉,浅夕失笑。但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丹姬并不能无时无刻守护在她身边,是以,自己日后行动,还要顾及丹姬,给予她方便,才好发挥“影”的最大作用。
“嗯!翩翩少年,清秀静好。”对于一个在宴会上没有给她带来难堪,反而很配合地做个安静美男子的莲蓉,浅夕没有什么可介怀的。
丹姬眼波立刻亮起来,连声道:“那若是咱们日后出了宫,大公主将他赠给帝姬,帝姬可要说话算数!”
最后一句,已是耍赖的口气,浅夕却听得心里一沉,倏然笑道:“果真如此,你喜欢便赏给你。”
“主子一言!”丹姬睁大明眸,跳起来。
“快马一鞭。”浅夕含笑。
欢呼着滚去床榻上,据着一角睡了。
浅夕还在灯下喝着已经凉掉的茶,琼花已在外间酣然入睡。
现在淞园的宫人都知道柔然帝姬的怪癖,只要过了亥时,帝姬便不许任何人再入内寝伺候。外头的隔间里,只睡着一个琼花。
而丹姬每次现身,自会知道该如何让琼花酣睡不醒。
浅夕默默看一眼榻上,丹姬是最不象影,却又最合格的影。就如她的另一双眼睛和手脚,替她监察视线不及之处的角角落落。
虽然说话总是有些不着调,但是丹姬的忠诚、敏锐毋庸置疑,只要是不合常规抑或隐隐显露的苗头,她都丝毫不带个人情绪,客观如实的反映给浅夕。比如柔妃,比如莲蓉,都让浅夕窥见先机,有了充分的准备。
不然,果真到了某一天,昭圭忽然心血来潮,给自己塞过来一个伶人、面首,她该怎么应对?若不曾提前权衡好,到时候她真的会措手不及。
深感千头万绪,前路茫茫。横竖深夜无眠,浅夕索性裁一方素绢,研了墨,坐下写给郁图帝君的密报。
前日,使者已经遣人来宫中催问过一次了,问她有没有什么信儿要带给她的母亲羽妃。简直是赤果果的要挟!浅夕没有理会,太容易得来的情报反而令人生疑,便是这一份写好了,她也会等到使者三请四催才会交给他。
郁图帝君并不是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浅夕内心里很想敷衍,但是姬欢和靳寒还等着看她在大燕有所作为,才能彻底安心回绝香谷去,冲着这一条,她就必须将密报写得言之有物。
这次的内容,浅夕提得是今天元谈到的,气候已经明显从温暖期过度到寒冷期的问题。或许今天元主动谈及,就是在以这个讯息向她示好,她也欣然承情。
另外,她还有一个想法:如果郁图帝君看了密报也重视起来,那么有柔然和代凉为例,惠帝应该不会再钻牛角尖,顾虑什么“上天兆示,天子无德”云云,听不进太常寺的谏言了吧!
眉间闪过一丝恼色,浅夕很是痛恨惠帝,也痛恨朝中所有那些玩弄权术的朝臣。但是想到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浅夕还是希望能在这件事上略进绵力。
遭水灾的惨景,她随父亲北征时亲眼目睹过,卖儿鬻女,人相食……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