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夕含笑站在一旁,也不插话。【..】
外头一直有传言说,谢芳菲嫁给少阳侯后颇受宠爱。两人形影不离,夫唱妇随,一个弹琴赋诗的深闺小姐,楞是成了可以陪少阳侯纵马打猎的红颜知己。今日看来,传言非虚。而谷夫人足不出户,能懂得这些,自然都是少阳侯的“功劳”。
片刻功夫,胭脂已经饮饱了水,信步走开。紫电昂着马头一番环视,才打两下响鼻踱去水边。胭脂兜了几步,立定马蹄,忠诚的守在紫电身后。
“哎呀,哎呀呀……”
瞧着这一幕,卢氏话都不会说了:“都说马儿是灵物,今儿我算见识了!”
这次谷夫人却没理会她,顾自眯了朦朦美眸低声感叹:“无怪夫君总是更爱惜家中那两匹受过伤的战马,对千里名驹却不屑一顾,只给我这个妇人骑顽……在山野、疆场驰骋过的骏马和养在马厩的宠物,又怎能相提并论!”
“夫人此言大善,将军是真正懂马之人!”浅夕颔首赞道:“良马是忠仆,是益友。危机来时,可以性命相托呢!”
“正是。”
两匹灵毓的神驹不觉间拉近了三人的距离。
马儿们喝饱了水,离开溪边,众人便在女奴的带领下进了马场。
谷夫人见了胭脂,几乎是爱不释手,浅夕便让人来上鞍子。谷夫人忙推辞,只说裙裳曳地,不大方便。
浅夕却笑:“不妨事,我与夫人身量差不多,前日才刚做了几身骑装,拿来夫人瞧瞧,可有入眼的。”
琼花招手示意,几个婢女就捧了衣匣出来,三套骑装皆是亮闪闪的江花缎,腰带上坠了宝石,华丽得耀眼。
谷夫人一见,都是自己素日喜欢的服色,就知浅夕是早有准备:“帝姬如此盛情,芳菲就却之不恭了。”
挑了宝蓝色骑装,谷夫人由自己的婢女侍候着去更衣。浅夕又含笑指着紫电朝卢氏道:“夫人也选一套衣裳去骑骑看,省得下回又说白来一场!”
卢氏刚就见紫电足足高出胭脂一头,手摇得拨浪鼓一样:“就我这半吊子,哪里配骑这样好的马,帝姬且饶了我吧!”
浅夕忍俊不禁,果然叫了女奴来,吩咐她们牵了紫电,让卢氏摸一摸,自己则去更衣。
紫电毛色如缎,煞是好看,卢氏可舍不得不好生摸一摸,女奴也觉好笑,拿了麦芽糖来,让卢氏喂着玩儿。可紫电自小训练有素,性格更是傲娇的很,就是闻着麦芽糖香,也不肯在生人手里吃。
卢氏费尽心思,出了一头汗,最后还是女奴喂,紫电才吃了。
浅夕和谷夫人换好衣裳出来时,卢氏正在摇头感叹:“真是比养个孩子还讲究门道!”
两个人噗嗤一声,都笑了。谷夫人眼波流转,目光再看向浅夕时,就多了一份意味深长。
浅夕只做未见,率先骑上紫电,在马场兜了一圈。胭脂见了就在原地踢踏着马蹄,跃跃欲试。谷夫人倒也了解马儿的习性,知胭脂性情是极温顺的,便利落上马,畅快的骑了两圈。
一时碧草蓝天,裙裾飞扬。
两人时而并辔同行,时而扬鞭竞马,谷夫人除了和夫君,这样畅快的闺阁之乐,算是头一回了。
琼花服侍着卢氏坐在伞下吃茶点,卢氏觉得自己今儿个如鱼得水,收获颇丰。如谢芳菲这么傲娇之人,日后只要还肯跟自己搭话,那群夫人就不好再冷落自己。
她所求不多,出身不好本就是事实,只要她能在夫人们的圈子里吃得开,能帮衬上夫君,就是在为宋家、为她的孩儿铺路!说不定宋家祖坟上冒了青烟,就从宋钧这一代飞黄腾达了呢!
越想越美,卢氏指着马场上的两人和琼花笑道:“瞧瞧这一对儿,东都城里找不出第三个!不是我说,帝姬比芳华夫人更像谷夫人的亲姊妹。”
琼花如今也学会了掩口轻笑:“我家帝姬还是安静的时候多些。”
二人在这厢评议,场中的两人都已勒住缰绳,戴上女奴递来的帷帽,并辔而行,一路闲聊。
谷夫人摸摸胭脂柔顺的鬃毛,胭脂便弹弹耳朵,看得谷夫人眸光柔得能沁出水来:“要说我大燕也有牧场千里、神驹良马,可终究养不出贵国这样的灵物,侯爷也常常引以为憾……”
“养马自然是有诀窍的,不然也不会一匹良马千金难求了。”浅夕似乎随口回答。
谷夫人却眼眸一亮,接口便道:“正是这话,譬如这次帝姬带来许多神驹进献,按理可配许多良马,可我家侯爷却说,待咱们养出来,神威至少要减三成去,到头来与本国的好马,也差不许多。原来是不曾掌握诀窍……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浅夕听了垂眸一笑,谷夫人偷眼瞧她微抿着的唇,有些失望。
这样的机密,又岂是随便一两句话能问出来的。
正要换个话题,浅夕却一扬鞭,指着那弯溪水道:“夫人可知我府中泉水源自何处?”
谷夫人困惑,默然摇头。
“蒙公主不弃,引了一股玉泉山的水给我。本来是赐我园中造景,我瞧这水清冽甘甜,实在舍不得,就引了来,滤了给马儿们喝。”浅夕勒了马,大眼望着谷夫人,字句清晰道:“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马儿也一样,离了故土,自然难以适应。”
“为了胭脂、紫电,我特意从柔然带了草籽来,夫人且莫小看脚下这些茸草,里头好几味都是灵药,马儿自己识得,吃了可祛病健体,也不会觉得离了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