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看穿一般,玄枭缓缓低下头:“王爷自离京,每日皆有密信送回,前天却忽然断了……属下们也很担心。【..】”
“已经有两天了么……”浅夕起身,缓缓踱步,计算着慕容琰的路程。
这么看,应该是还没到西北就收到了消息,现在,慕容琰已经朝南折返去了么?
窗外夜色茫茫,望不尽山高水迢。浅夕微红了眼,手悄悄覆上小腹。
要平激变、驱魏贼,慕容琰就算是三头六臂,一两月之内也难返京城。这孩子已有一个多月,真待慕容琰回京,她只怕已经身子沉重,遮掩不住了。
好在慕容琰仍是给她留好了退路,看着跪在地上的玄枭,浅夕隐了伤感,微笑道:“军情紧急,王爷必是诸多部署,繁冗不得脱身才断了信函。先让玄鹰去探一探,总要了解了王爷去向才好。”
“是!”玄枭满眼感激。
没有浅夕的吩咐,他们六人是断然不敢离京的,玄鹰空有一身气力无处使,早就在天枢阁唉声叹气、坐立不安了。
“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递进宫来。”
目送玄枭出去,浅夕已经猜到,慕容琰多半是折返去了西南宫里的事,只能靠她自己了!
几日之后,便是中秋。
团圆佳节,惠帝居然允了太子请求,准皇后赵回宫三日,一叙天伦。
听到这个消息,浅夕多少有些意外。以惠帝之凉薄,帝后积怨之深,这等善举,只能归咎于“偶然”,又或者恰好太子去恳求时,惠帝心情甚好。
但不管怎样,赵后能回宫过节,对太子来说都是件好事,浅夕也心中甚慰。
因为灾情日益严重,夏麦失收,百姓们都陷入了即将挨饿的恐慌。穆太后颁下懿旨,不止宫中的中秋佳节不可大办,就连百官家中的家宴也要尽量从简。是以,这次过节,甚至远不及上月“乞巧”热闹。
晚间戌时,太后在永乐宫望月台摆了筵席,各宫嫔御,太子、公主,连同惠帝、赵后,齐齐赴宴。除了柔妃因身子还见不得风,不能前来,其余诸人居然都到齐了。
穆太后歪在一张弹花绛紫云缎的软榻上,由庄妃相陪;惠帝坐着主位,左右分别是赵后与太子;其余诸嫔御品阶皆不悬殊,都拣了素日交好的坐在一处,气氛看上去十分喜气圆融。
最难得赵后一身沉香色水莲祥云凤裙,神情恬静淡然,话也不多,颇有些彻悟的模样,没有让惠帝生出嫌恶来。
其实这次赵回宫,穆太后并没有着人开长春宫,只是将紧挨永乐宫的长信宫收拾出来给赵住,俨然已是客居,赵也没有表示出半分怨艾。
见帝后这般平和,众人心情都很放松。
一时珍馐美馔呈上来,各桌皆评头论足,四下里轻声笑语。
席间最扎眼的是几道柔然美食,浅夕因孕添了食量,吃的十分香甜,众人见了,都一笑置之。
庄娥有意引惠帝注意,朝穆太后笑道:“太后这样偏疼帝姬,臣妾都羡慕了。”
穆太后会意,佯嗔道:“她一个女儿家,你羡慕什么,今日佳节,还怕没人偏疼你。”
庄娥霎时红了脸。
惠帝不可置否,众嫔御都笑着恭喜。
如此安排最好,这里除了赵后,品阶最高便是庄妃,穆太后如此暗示,既让众嫔御无话可说,也可令皇后不至于太尴尬。
庄娥偷眼看去,惠帝神情愉悦,想着今夜多半是自己侍寝,颊上红晕越发鲜妍了三分。
申时宴罢,众人尽欢而散。
太子送皇后回长信宫,庄娥则羞答答上了惠帝的御辇。穆太后意兴未尽,留下浅夕赏月,秦月澜、裴颐华等人横竖无事,都陪在永乐宫凑趣。
月上梢头,圆若银盘,众女团座,穆太后却有些心不在焉。
裴颐华出去了片刻,待再回来时,穆太后已经在凉榻上浅寐了。
附在浅夕耳边,裴颐华低声道:“太子不知道跟皇后说了什么,皇后娘娘现在大发雷霆,径直冲到永乐宫来。还好被沈公公撞见,拦在北角霁月轩,正劝呢!”
浅夕抬眼,暗暗吃惊,难道太子竟将程心若与惠帝之事告诉了赵后不成,不然赵后何至于这般失控!
“去瞧瞧,”浅夕悄悄起身,手按在一脸莫名的秦月澜肩上安抚道:“充媛稍坐,我与贵人出去片刻便回。”
默默点头,目送二人出去,秦月澜轻摇羽扇,守在穆太后身侧,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边,浅夕已经跟着裴颐华朝长乐宫北角去。
霁月轩乃是建在一处小丘上的三层殿阁,地处偏僻。盛夏季节,花木更是把轩阁遮裹了个严实,只余飞楼一角探出树梢,人站在上头,可欣赏小丘下碧潭映月的美景。
两人到了地方,沈公公恰慌张出门里来,一见二人顿时大喜,歉意道:“都是老奴人愚嘴笨,宽解不得娘娘,带累两位主子节都过不好!”
“怎么,皇后娘娘还是不肯回去么?”裴颐华接口,神色间倒十分镇定。
“是啊,老奴思忖着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怎样也该去寻了太子问一问,到底出了何事。娘娘回宫一趟不易,可不能再生波折了。”沈公公痛心疾首,百般忧虑。
浅夕深知沈公公乃是先帝的人,对赵后有先入为主的感情,当下便道:“公公不必自责,请太子来劝也未尝不可,我们在此陪着皇后娘娘便是。”
“还是我去请太子殿下吧,”裴颐华插话:“娘娘这里还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