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渐深,惠帝的注意力全然被眼前娇小鲜妍的女子牵动着,看她眉宇灵动,嗔怒皆宜,仿佛天底下最令人嫌恶的事,她做起来也可爱了三分。(..网首发)
浑浑噩噩胡思乱想间,刘太医已经拿出一卷绢帛,开始给众嫔妃宣读。其中什么惠帝每隔一两日方能雨露后宫;一月中总须留三五日清心寡欲,茹素、药浴;甚至还有子时末刻之前必须安寝,除却一后三妃之外,其余诸人均不许伴寝,云云。
惠帝听了都是一笑置之,根本不当一回事。
直到刘太医又开始宣读下月开始,哪些妃嫔、什么日子侍寝的安排,殿内气氛立刻变得诡异了起来。
原来不止裴颐华、赵怜儿、陈慧等人皆被分到两三次,就连徐嫔、凌嫔每人都有两次侍寝机会……
牙关咬得紧紧的,凌嫔素净的脸上结起寒冰;徐嫔通红了脸,期期艾艾半晌,终是鼓起勇气上前道:“娘娘盛意,臣妾惶恐!臣妾病痛多年,如何伴驾都生疏了,只怕会怠慢了皇上,不如娘娘还是调换年轻的姐妹们去,更相宜些。”
一旁陈慧听了就很想点头赞同,不料浅夕冷冷一哼,眉梢浮上不悦:“徐嫔不过腿疾,如今竟连手也矜贵了么?从前陪伴圣驾时,一年就画了洛山十三景,以娱君目。现在是情衰爱驰,对皇上这份心也淡了么?”
“臣妾不敢!”徐嫔闻听惊惶,惨白着脸噗通跪下去。
陈慧下意识掩住嘴,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缓缓起身,浅夕威严看了众人:“莫当指了你们去侍寝,就只有绵延皇嗣一宗重任。朝政繁缛,皇上日|日操劳,不得纾缓,你们去侍君伴驾,便是为君分忧!没得想那些下作的狐媚之术,祸害龙体,本宫一旦知晓,头一个便饶不得!”
仿佛意有所指,庄娥哆嗦了一下。少顷就有长秋宫女官进来,替庄妃除去金钗步摇、披帛玉佩,将她带回清漪宫去。
落在众人后头,单儿早已吓傻,眼泪都不敢掉,一路跟着小跑。
大殿内外,没有一人开口说情,庄娥单薄孤零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殿外耀目的阳光下。
秦月澜久久看着庄娥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何为势单力孤,她今日始知若然庄娥也是朝中重臣之女,浅夕岂能如此容易发落。
她若想在后宫里坐稳嫔位,凭她庶出的身份,如没有相府在身后做倚仗,只怕无人会将她放在眼里。
另一边,凌嫔已经幽幽开口表态:“臣妾无甚所长,也就一盘棋还拿得出手,若然皇上不嫌弃,臣妾新得了几局梅花劫,可摆来陪皇上解解闷。”
“凌嫔此意甚好!”浅夕颔首夸赞。
忽然有些窝火,惠帝好心情被冲得荡然无存,吹胡子瞪眼,负气而去。
赵后随后起身,过来拍了拍浅夕的手,意味深长一笑,也回了长信宫。
一时众人散尽,浅夕长长呼了一口气,歪去锦榻上,教琼花站在身侧大力扇凉。
琼花顾忌浅夕有孕,始终只是慢悠悠,不遂她愿。
浅夕无奈气道:“我已恶心憋闷了半日,你还不快些将我这通身晦气扇了去,可是诚心与我过不去!”
秦月澜咬唇忍耐多时,此刻终是忍不出大笑出来:“也不晓得是谁恶心谁!且看皇上走时的脸色,倒像吃了苍蝇似的。你自家不侍寝,还要让徐嫔、凌嫔去给皇上找不痛快,真真是个坏丫头!满肚子坏主意!”
“是,我是坏丫头!”浅夕一翻身趴在枕上眯眼道:“可是我没给姐姐也安排几日,姐姐挂欠的慌,此时唤了刘太医回来添几笔也还来得及……”
“好啊,连姐姐也敢编派,看我怎么收拾你!”秦月澜说着便手指哈气,期身上来,去挠浅夕肋下的痒处。
一番笑闹,秦月澜看着浅夕眉间烦闷消散,才住了手,让琼花端来酸梅子汁、白糖糕、核酪酥给浅夕垫饥解馋。
“总吃这些东西也不是个办法,你就是太小心了!如今你已贵为郁妃,便是每日让膳房熬炖些汤水进补,旁人也未必会多想。”秦月澜看着仍是纤瘦的浅夕,心中忧虑。
实则她又哪里知道,浅夕每日总爱吃些糕点,并非全是谨慎,而是因为面前这些东西,都能教她睹物思人罢了。
与此同时,裕王府。
陆昌怒气冲冲从外头回来。
天枢阁里,司徒盛和一干幕僚环立。慕容琰经过两日休整,唇间已然恢复了血色,却仍是体寒,斜披了锦袍俯身在偌大的地形图前,思索应敌之策。
听得陆昌气喘吁吁,慕容琰头都没抬,随口问道:“什么事?”
“皇上他,”陆昌双拳紧握,额上青筋直跳,瓮声道:“那昏君居然不许杜大人拨粮,让王爷自用军粮填补各地粮仓的亏空!”
“什么?!”吸气之声顿时此起彼伏。
虽然也曾想过惠帝会暗中克扣粮饷物资,但是谁也不料,惠帝竟是如此肆无忌惮,明目张胆。
“没有粮,这仗怎么打!”
“若是这样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不出十日,军心必然涣散!”
“……王爷,咱们怎么办?”
群情激愤,慕容琰微微抬眼,无所谓道:“怎么办,一日无粮,等着便是。”
说罢,又埋头俯看。
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老司徒脸上。
司徒盛胡子一抖,眼中精明:“昏君无道,自绝于我大燕臣民百姓,拦他作甚!就把此事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