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发疯一般推倒屏风,砸烂琴箫。【..】
茵儿深恐惠帝去而复返,紧紧抱住癫狂失控的柔妃,低喊道:“还不快请莫太医来。”
几支金针下去,柔妃软倒。
纤薄的衣料下,剧烈起伏的胸腔、嶙峋的身子,在昏暗的夜色里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怖,茵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拉着柔妃垂落在床沿儿边的手就哭了。
严若儒眼中闪过冰冷的阴霾,很显然,柔妃失宠了。
如果程心若还在,这一天一定不会来的这么快,可惜,那个女人也不听话,居然真的爱上惠帝,一心只想为着惠帝好,屡屡坏他们事。柔妃偏又是个不易受孕的,那药已经用了两个月了,二人屡屡纵|欲也不见柔妃的肚子有动静,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他担心柔妃就算怀上孩子,也未必能保得住。
面上木然阴冷,严若儒心中其实早已翻江倒海,什么严家的仇他早已不在乎,他要皇权在握,要自己的儿子坐上金銮宝座!这个丧心病狂的念头让他上瘾一般,不惜想尽一切铤而走险的法子。
汤药煎好送上来,严若儒唤醒柔妃,极温柔的给她喂药这个女人是他最后的希望,需好生将养,怀孕的事可以慢慢来。
现在阻碍他的最大障碍是郁妃和秦月澜腹中两个孩子,不过孩子没生下来,是儿是女还另作一说,若然都是公主,根本不需他动手。以严若儒的想法,既然郁妃不好对付,那他不如索性再等两月,期间伺机窥探二人脉象,假如明显是女胎,那便是老天助他。
思来想去,头一个让他无法安心,要解决掉的,其实是惠帝。
不比从前,惠帝的隐疾几乎已经痊愈,宫中这么多美人嫔御,郁妃并不是个专宠的,柔妃又失了惠帝欢心,宫中无人压制,只怕皇嗣真的会如陈太医所言,雨后春笋一般,接二连三的冒出来,到那时,他与柔妃可真是连半分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能让惠帝再也生不出儿子来,严若儒眼中浮起狰狞。
柔妃看着他的眼神抖了一下,严若儒俯身印吻在她的额间,低声道:“放心,我定然替你出气!”
深秋的寒夜带着战栗,好容易才熬到天明。
枯叶将落未落,舞动在枝头,像濒死前的挽歌。
琼花回到悦仙宫,凑在浅夕耳边低声道:“莫小太医又在鬼鬼祟祟到处乱窜,现在正和掖庭的人搅在一起。”
喝一口甜糯的豆羹,浅夕眼皮都没抬:“不要管他,再给太子那里加派人手!还有,给秦府也放些消息过去,最好能让秦相给枫露行宫调一小队亲卫过去。秦家在军中应该有自己人,必能豁出命来保护姐姐,处置个把小毛贼,也不会手软!”
“是,这种事,他们做起来倒比娘娘更便宜。”琼花赞同。秦月澜现在对秦家来说,可非同一般。
“除了姐姐和太子,本宫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太后那里,芳清是个人精,莫儒无事也动不到太后头上,不用理他。”说罢,吃完,浅夕又生了困意。
琼花服侍她漱口饮茶,想想又道:“皇上那里……要不要提醒一二。”
毕竟严若儒是有前科的。
经历了这么许多事,琼花猜也能想到,前次陷害肖素珏、肖碧珂姐妹,折腾得皇上差点儿口吐白沫死掉的人,除了严若儒,不做他人想。那可是个连皇上也敢下手的亡命徒!
“提醒什么?”浅夕不禁一笑。
她几次三番留下严若儒的命,不就是折腾惠帝来的,现在好容易严若儒害人害了一圈儿,终于快到惠帝头上了,她看戏还来不及,倒去提醒!
“你很闲么?没得多替你主子熬几盏可口的羹,再没事儿就去宫里四处转一转,庶务办得好了,本宫升你做芳怡一样的女官!”
“那敢情好!嘿嘿,奴婢可替娘娘记着这事儿了。”琼花咧嘴一笑,就把惠帝扔到了脑后。一念间,想到那夜霁月轩里,主子和怡嫔娘娘两人衣不蔽体、抱头痛哭的样子,琼花又将扔在脑后的惠帝拎出来,搁在脚下狠狠踩了踩,才愉快的出去巡宫了。
***
庭中树上的枯叶终于开始摇落,那是因为数十万百姓愤怒的脚步蜂拥到了东都城外,震动了整个京畿。
所有的城门紧闭,郭越下令羽林军驱逐百姓。
可是面对刀兵剑戟,聚沙成塔的百姓们头一次没有了畏惧了。他们手中同样握紧了锄犁、木棒,夜间百姓点燃的火把,更是映红了城南的半边天。
惠帝也同样头一次在广阳宫里一夜没睡着。
群臣众说纷纭,就是没有一个可行之策。
僵持、冲突,再僵持、再冲突……几天后,当百姓们撕碎了一名跌下马来的羽林卫的尸体,放在口中生嚼时,血腥的镇压顿时爆发了。
一时间东都城的上空,灰天暗日,哀嚎声声,有如九幽地狱一般。
浅夕身披素锦的羽毛斗篷,去了长秋宫。
恰时,裴麟正在西窗下一张书案前奋笔疾书。
那是一篇悲伤又略带愤怒的挽词写给那些无辜可怜死去,他又不甚理解的黎民百姓……
当他一气呵成,写完抬头,浅夕已在窗外,将讣词看到了最后一字。
裴麟没有将这篇有些“大逆不道”的绢帛收起,关键也来不及了,幸而看见的人是浅夕,裴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庆幸。
“有世子这一篇悲天悯人之辞,生者可消业障,死者,聊可慰……”
清淡的声音仿佛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