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九天的祥云屏风前,那位传说中的后宫新宠郁妃正袅袅而坐。【..】
宽松的衣裙铺散在她脚下,额间花钿似火,娇如春花;美目肆意飘然,逸彩神飞。比之一旁迷糊浑噩的君王,洛云渊忽然嗅到一种阴盛阳衰的危险意味。
而那所谓的一字真言,则恰好戳中高赞的死穴。不拘他是强龙还是地头蛇,朝廷若是下了迁居令,高赞经营多年的势力网,必然要现出破绽来。
这到底是惠帝内阁里议出来的良策,还是她的一家之言?洛云渊目光渐渐犀利。
偏偏,在他的注视之下,鸾椅上的人不仅不以为杵,还清傲坦然,只拿一双灵泉般的乌眸倔强的回视,等待他的答复。
凭空为她的沉默生出一丝柔软,洛云渊早已古井无波的心竟然有一瞬间的涟漪。是因为那份似曾相识么?洛云渊不知道,但是那种熟悉的悸动何其动人,教他不自觉想要包裹深藏,舍不得再次遗失。
“圣上英明,若能将高赞迁出幽州,臣便能断其手足,教让他再无机会与朝廷为敌。”无视自己先前的怀疑,洛云渊声音里有沉绵的沙哑。
浅夕见他神色有异,暗忖莫非他已认出了自己……但是,既然这般回答,显见得他纵有怀疑,也并不确定。
其实怀疑了又何妨,洛云渊虽手段冷酷,性格狠硬,却绝对是正人君子,这一点浅夕毫不怀疑。/
“大人放心,待大人到了幽州,迁居令必然随后而至。只是高赞凶残,根本目无法纪,你若一去,还是循规蹈矩,必为他所制。”定下心神,浅夕一一提醒:“皇上用你,就是取你刚锋之气,大人切莫自缚手脚,为那等恶贯满盈之人留余地。”
“臣谨遵圣谕!”
见她一介女子也气概峥嵘、无畏无惧,洛云渊不禁敬意暗生。
这厢,浅夕远远一个眼色,尹荣退下掩了殿门。
洛云渊还不及疑惑,就听浅夕又道:“如此甚好,现下本宫这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要劳烦大人费心。”
“请娘娘吩咐。”
洛云渊心中突了一下,微觉不祥。
但是,浅夕下一刻说出的话,却让他更瞠目结舌,只觉自己听错了一般。
原来浅夕竟让他设法尽取高赞之财,然后直充作西南军饷,不用报知朝廷。
这却是何意?难道裕王征战西南竟连军饷也没有么!不曾听说啊。大司农不断催缴赋税,一部分是用于国计民生,一部分不就是为了军费开支么?
浅夕看出他疑虑,冷冷瞥一眼身边的惠帝,平静道:“皇上每日皆昏昏,根本不顾国祚。裕王几番奏请,想趁此魏国挑衅之机,借齐梁之力重创强魏,一劳永逸,皇上却充耳不闻,连军粮都诸多克扣。现在本宫得到线报,裕王已往齐梁去合纵联盟,商讨共伐魏贼,一旦达成,国库里的那些军饷能够支撑几日?”
“这……”洛云渊根本不期会听到这样的军机隐秘,更不解,为何郁妃就敢这般信任于他。
那边浅夕又道:“本宫远嫁大燕,便当自己是大燕人,而今身怀皇嗣,就算只为儿女计,也望着大燕能百世安宁。裕王文韬武略、威震四夷,他肯浴血沙场,换大燕长治久安,这等忠义之举,本宫有心襄助一二。”
“今日之言,出本宫之口,入大人之耳,绝无第三人知晓!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几乎忘了君臣之礼,男女大妨,洛云渊注视眼前身似弱柳、质比梓檀的女子,竟有些挪不开眼深宫中还有这般至臻至性的人么!
说实话,洛云渊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她,或者说根本不忍拒绝。但是出于为臣之本分,他无法答应这等法纪之外的事。
“娘娘拳拳之心,臣深感敬佩。然高赞富比王侯,其所拥豪资有万亿之巨,如何能从众目睽睽之下,交到裕王手中。那样不仅帮不得王爷,只怕还会害了他。”
一番推拒之言,浅夕闻之莞尔:“看来少卿大人的胆色,远逊于少府大人啊!当年洛老爷子连一条矿脉都替皇上瞒得滴水不漏,钱全花在明处,账面上还无迹可寻,也算奇绝!这等工夫,不知大人承继了几成?”
戏谑之间,浅夕眼中就带了狡黠,看着满脸微笑,冷意已然浮上眼底。
洛云渊心里咯噔一下,这算是在用祖父威胁他么?洛老太爷年事已高,洛云渊就算不顾自己,也不能让祖父不得善终!只是,郁妃一个柔然来的帝姬,又是怎么知道这等隐秘之事?难道是通过怡嫔!
心中微乱,洛云渊一念转了数弯,面上仍是不敢松口。
浅夕低低冷笑,她并非对洛云渊没有耐心,实在是她暂时迷晕了惠帝,并没有太多时间让洛云渊犹豫。
“大人若是拒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本宫也没工夫去翻那旧案。”眉间花钿如火,腾腾肆然,浅夕细眸微眯,倚身在鸾椅上慵懒道:“既如此,幽州之行,大人也不必去了。本宫能向皇上荐你,便也能将你留在东都,哪儿也去不了。至于高赞,本宫另做安排,那万亿豪资,大人不去拿,本宫亲自去取。至于……本宫取了来,用到何处,到时候,大人可不要惊怕后悔!”
情势急转直下,洛云渊脸上再难维系平静:“郁妃你竟然祸乱朝政?”
一番交谈,洛云渊直觉这凿凿之言,绝不只是威吓。
“哈哈哈,”浅夕却忍不住咯咯笑出来:“大燕内忧外患,才驱散了流民,就又有豪强称霸一方……而大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