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害怕就越会胡思乱想,二宝平时听完就忘的故事,这时到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奶奶还没死的时候,总会给他讲些鬼故事,其中鬼打墙是最容易遇到的,也是讲的最多的。
那时候他才五六岁,或者更小,夏天一到,总喜欢往奶奶屋里跑,听着奶奶饱含沧桑的声音,感觉闷热的夏天也不难熬了。
奶奶那天穿着白底碎花对襟衫,藏蓝色的裤子,盘腿坐在炕头,手里拿大蒲扇摇啊摇,而他就趴在奶奶腿上,享受着清风拂面。
“二宝啊,今天讲个关于你太奶奶的故事。”奶奶浑浊的眼睛露出追忆,慢声慢气的讲:“你太奶奶是个裹小脚的,走路慢,有一次到镇上接儿子,就遇到了鬼打墙。
太奶奶为了赶时间抄小道下山,可紧赶慢赶,走到树林里时月亮已经升空了,太奶奶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头脑懵了一下,接着什么也看不见了,于是就闭上眼睛站了一会,等再睁开眼看到四处都白茫茫的,而眼前却有一条亮晃晃的路,方向正是去镇上的,太奶奶心想这下可看到路了,也没多想,就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了。
可走着走着,明明眼睛看到的是亮晃晃的路,可脚底下却总是磕磕绊绊,太奶奶这时候感觉不对劲了,为什么亮晃晃的路会有东西拌脚呢!
于是就蹲下摸了摸脚下,手里竟然摸到了一把野草,太奶不敢走了,可留在这又害怕,于是壮着胆子慢慢往前走。就这样走啊走啊,几个小时也没有走到村子,太奶奶累的走不动了,于是就坐在了地上,也由于累的太厉害竟然睡著了。
不知道过了多会,太奶奶忽然听到一声鸡叫,睁眼一看天已经方亮,再看身边吓了一大跳,她竟然坐在一个坟子的旁边,而坟子四周竟然被太奶奶夜里踩出了一条将近一米宽的新路。
二宝被一声狗叫,惊醒回了神,继续向前赶路,按正常来说,再拐过一个山脚,就能看见自己家了,可现在闯入眼帘的竟然是村里的坟场!
这里难道就是太奶奶遇到鬼打墙的地方?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坟包,故事里的情节一幕幕在他的脑子里循环播放。他越想心里越发怵,头发一阵阵往上竖。
突然,前面出现几团蓝绿色的火苗,那火苗跳来跳去,轻飘飘地,忽隐忽现。
鬼火!二宝感觉浑身上下所有毛都竖起来了,两条腿也软了,站在那里迈不动步,心差点跳出来!
他强咳两下,嗓子里哼出了嘶哑的小调儿,唱歌壮胆儿,可唱的什么歌自己也不知道。两眼只顾盯着鬼火了,没走几步,脚下土疙瘩一绊,“扑通”栽个大跟头,与此同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二宝再抬起头,发现月亮没有了,星星不见了,景物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心里喊道:完了,完了,碰上“挡”了!
什么是挡?孤身一人走夜路的时候,突然在你面前出现一片无边的黑幕或者白茫茫雾气,像一面墙似的挡住去路。
二宝坐起身,伸出巴掌在眼前晃了晃,却什么也没看到。他又伸开两臂向四周抡了几下,想试试有没有“墙”挡着,无意中碰到了自己身上的挎包。他突然想起,都说鬼怕火,便摸索着取出火柴,嚓的一声划着,以为“挡”一定吓跑了,瞪着眼睛往周围看看,仍然一片漆黑。他一根接一根地划起来,不一会儿就划完了两盒火柴。
“你在玩卖火柴的小女孩么?”女孩糯糯甜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二宝吓得差点晕过去,难道是‘鬼’!
看看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女孩的声音也没有了,他点燃了一支烟,发现自己眼睛能看见了,虽然只能看见烟火头上那一个暗红的火点儿,可就是因为有了这个黑暗中的点儿,就像有人与他做伴,情绪渐渐镇静下来。
“这么近了还没发现我啊?”
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甚至就像在耳边,二宝吓得一激灵差点把烟扔了。
“你身上还有火柴吗,擦一根看看,我不是那种东西啦。”女孩戏谑的声音倒让二宝安了安心,拿出火柴,划了一根,这次看清了,一个女孩正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你谁啊,吓死我了。”二宝拍拍身上的灰,有人在旁边,胆量似乎都回满了。
“我叫玉簪,刚刚听到这边有人喊救命,就下来看看,不过似乎是我听错了。”玉簪摊摊手说。
火柴的亮光维持不了多久就灭了,四周看看又是一片漆黑,女孩站的地方隐约能看见个轮廓,连忙又划根火柴,照向玉簪,眼睛不自在朝地上瞄了瞄,蒽,有脚。
“呵呵,我听泯华哥讲,人或动物尸体腐烂的时候能分解出磷化氢,而且能够自动燃烧,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鬼火呢,而我站的这么近你都看不清,会不会是暂时性夜盲啊?”
“夜盲?”二宝捶了一下脑袋埋怨自己,遇事不冷静,一害怕什么都忘了。他在一本科普杂志上看到过,当人体营养很差或者缺乏维生素a的时候,就容易得夜盲症。
学校的伙食很差,哪来的什么维生素a,刚才摔的那一跤,是诱因吧,一定是他视力刚才出了毛病。这样一想,他的恐惧感几乎都消退了,现在又有一个小妹妹跟他一样深处险境,以现在的状况,不要说猛兽,就是一条野狗,也能把他们撕了。
“喂,你也是回家拿粮食的吗?”二宝招呼着玉簪跟他一起走,有人在旁边说说话,就觉得底气倍儿足